第57章 第57章(1 / 2)
王煊负气离开大理寺,碰巧被回到大理寺的云峥等人瞧见,他们不敢阻拦,便尴尬地站到一旁,止不住胆颤。
其中当以靳元最为惊惧,他总算是从同僚那里得知自己犯了什么错,此刻又见公主面色不虞的匆匆离开,他深觉自己“死期将至”,竟犹如风中残烛般坐在公堂门口发呆,连那身耀眼的红衣都显得暗淡无光。
见状,恢复原貌的云峥上前,坐在他旁边,拍拍他的肩膀。
“给你指条明路吧,胜初。后院那块请罪石还在,你背去向大人请罪,看在你往日的功劳上,大人应不会太过为难你,顶多让你负石嵌地七八个时辰。若逃避,恐大人怒火更盛。总之,尽快。”
说完他又拍了拍靳元的肩膀,旋即起身往大理寺门口走去。
门口,蒋攸与报案人的身影十分显眼。
于云峥与蒋攸一番交谈过后,司直吏考试就此宣告结束,只差综合数科成绩,判定考生去留,此次特招即提前结束,接着就是分配新吏。
靳元已经没心思关注谁能到自己手下,他听从了云峥的建议,背起后院的巨石,学着九国时代的古人去向大人负石请罪。
彼时周霖正心烦意乱,不得不重拾从军时的毛病——擦拭非善,似乎只有专注擦拭这把约莫永远也擦不净的剑才能忘却烦闷与苦涩。
因此,当靳元背着巨石一步一步、满头大汗地挪到大人书房前,但见:大人倚门而坐,面色阴沉,拿布一下一下恶狠狠地擦拭那把仿佛镶了血的宝剑。
直吓得靳元腿肚子发软,差点脱力被请罪石砸死,尽管勉强稳住了身形,靳元也已是被吓没了半条命。
周霖虽是专注,但对四周风吹草动之察并未松懈,是以打靳元尚在远处挪步之际他就已经发现了他,只是不想搭理罢了。
“大、大人……”靳元感觉牙齿在发抖。
“何事?”周霖冷淡吐出二字,手上动作不停。
“咕咚”,靳元吞咽口水,讨好道:“大人,小的知罪,您怎么罚小的都行,只要您能消消气……”
“不必,不知者无罪,本官又岂是小肚鸡肠之人。”周霖的语气要多云淡风轻就有多云淡风轻,且将非善归鞘,起身,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靳元,又接一语,“把请罪石放回去,莫在此处碍眼。之后来寻本官,你此次回京应不是特意来补贺本官燕尔新婚罢。”
此语暗含讽刺,靳元晓得,无奈默默受着,且道一句:“多谢大人。”
周霖没有回应,仅推门走进书房,又将门一关,隔绝里外。
在外的靳元连裤子都被汗浸透了,他固然不觉得大人会真的宽宏大量,但既然大人仍保有理智,那么他暂且应该是性命无忧。接下来只须老老实实的将功补过,以及绕着公主走,大人这满身醋味许是就能慢慢散了吧……
思及此,靳元长舒一口气,心中有点谱,便就有点底,他的面色多少好看了些,连带着双足都轻快不少。就是这副狼狈模样实在称不上俊美,让他有点郁闷。
而在屋内的周霖坐于公案前,拿起桌上案簿,半晌,一个字都未看进去。越是想忽视越是忽视不得,越是想克制越是克制不了……周霖叹了一声又一声,他紧握着剑柄,望着房梁,遥望久远的曾经。
看着那初得名姓,于战场上拼了命厮杀,被箭矢贯穿肩膀仍面不改色的人。看着他不论陷于何等境地皆冷漠而麻木,仿若荒漠中只懂杀戮、无有心肝的傀儡。周霖忽然觉得那人甚为陌生,好似那并非曾经的她,同时又那般熟悉,似乎那才是真正的周霖,现在不过是披了张人皮罢了。
他笑,暗含讥讽。
是了,不过披张人皮就以为成了人,有了情?不过在繁城生活几年就忘了曾为“野兽”的自己?“药炉”、战场、秦京,她,周霖,生于野,长于野,活于野,从生至此逃不过一个“野”字,如何敢期盼当下与来日能免于野?
妄也。
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周霖已经找回从前的冷漠,那颗开了裂缝的石头心正一点点恢复如初,想来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完全的变回他,重新成为最为无情的利器,再不会为情所困。
他垂目,案簿上的字映入眼帘,融于思绪。
近日秦京最为古怪的案子便是:官宦之家的嫡女痴恋于府中奴仆,还是一连数起不同嫌犯同等情节的怪案。那些得宠奴仆毫无例外无才无德无貌,乃至年纪颇大又有陋习无数,却偏能得官家嫡女青睐。更诡异的是那些女子恨嫁到不惜主动献出清白之身,逼得数位朝官宁愿与女断绝关系也不收那上门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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