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夜行(1 / 2)
忌夜行
秋欣然到熙和宫, 一眼便看见了摆在绒垫上那双白玉耳环,分外显眼。
她一早也猜到皇后今天将这耳环拿出来并非是真心想要赏给韩令, 恐怕还是为了敲打淑妃。
但听她说起指环之后, 她如今的心思应当已经大不一样了。
果然她方才跪下行礼,就听座上衣着华贵的女子问道:“方才在御花园,你说你见过一只同这耳环相似的白玉指环, 究竟是怎么回事?”
秋欣然来前早已打好了腹稿, 这会儿略作思索,便回答道:“多年前, 九公主曾在御花园捡到过一只白玉指环, 但她不想叫旁人发现, 于是私下交给臣代为保管。
臣见她当时神情闪烁, 曾劝她将这指环交给您看看, 公主却说您认得这指环, 因而不能给您。”
她这番话说得极委婉,若是没有先前耳环的事情,最多也只是叫人觉得奇怪罢了。
但皇后在宫中多年, 见过诸多宫闱阴私, 既然已经发现徐嫔同李晗台或许早有私情, 再一联想李晗园这话,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立即脸色铁青:“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不敢有半句假话。”
说到这儿, 秋欣然小心翼翼地抬头迟疑着问道,“那指环可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皇后一张面容冷若冰霜, 一眼瞟来叫人大气也不敢出, 秋欣然又听她问:“小九什么时候将指环给的你?”
“宣德八年春, 臣回山前最后一次见九公主时,公主将那指环交给了臣。”
“你当年为何不说?”
“公主过世时, 我不在宫中,回宫后见娘娘因为思念公主哀思过甚,又念及公主生前所托,不愿叫娘娘知道那指环的事情,所以始终不敢提及。
之后离宫,便更是没了机会,还望娘娘勿怪。”
“你既然打定主意要瞒着本宫,怎么如今又肯说了?”
秋欣然低头道:“娘娘主动问及,臣不敢隐瞒。”
皇后听了这话,面上神色阴晴不定,秋欣然余光瞥见她一手紧握着座椅扶手,指尖毫无血色,像在压抑内心极大的波澜。
过了许久才问:“那指环如今在哪儿?”
“公主过世之后,臣将指环放在臣下山替公主带来的一盒胭脂盒内,供奉在青龙寺公主的长生牌位下,托寺中僧侣照看。”
皇后对她的话原先有些将信将疑,这会儿听说她将指环放在青龙寺内,一时又觉得似乎可信了几分。
只需派人去寺中调查秋欣然究竟是什么时候将指环寄放在寺内,便可侧面印证她方才这番话的真假。
她说得要都是真的……
皇后深吸一口气,对身旁的掌事嬷嬷吩咐道:“平春,立即派人跟她去青龙寺,将东西取来。”
秋欣然从熙和宫出来已是傍晚,外头天色阴沉,晚间似有一场大雨。
熙和宫的马车已在宫门外候着了,她瞅一眼天色,以防万一同嬷嬷讨了把雨伞,这才上车往青龙寺去。
等从寺中出来,天已经黑了。
因为天气不好,许多人都早早回了家,大街上不似平日里热闹。
秋欣然奔走一日,正在车内闭目养神,突然感觉马车经过一处僻静小巷,突然停了下来,像是陷进了石缝里。
她睁开眼,听见车夫跳下车绕去车后检查的动静,但许久没有再发出什么声响,四周一片寂静。
她在车里静静坐了一会儿,屏息凝神中,似乎听见外头有几声极轻微的声响,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再过片刻,就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正朝马车走来。
秋欣然不由伸手去取放在车上的竹伞,一边紧盯着眼前的车帘。
一阵夜风吹过,车帘轻动,外头伸出一只手撩开了帘子,车外是一张熟悉的脸。
秋欣然看清车外人的样貌,不由一愣,随即刚还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高侍卫?”
高旸站在车外,面容柔和:“道长是要去哪儿?”
“正要回宫中同皇后复命。”
秋欣然扶着高旸的手从马车上下来,才发现马车停在一处前后皆黑的小巷里,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便是原先驾车的车夫都不知去了哪里。
秋欣然下车之后,左右看了一圈,空气闷热潮湿,隐隐能嗅到一丝血腥味。
她心思一动,目光又落回眼前的男子身上。
对方一身黑衣,倒是看不出什么:“高侍卫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高旸道:“我回官邸一趟,听贺中说道长今日从宫里出来去了青龙寺,担心道长安危这才过来看看。”
“劳高侍卫费心了。”
秋欣然又问,“上回一别,不知侯爷的伤势如何了?”
听她主动问起夏修言,高旸的目光下意识朝身后一动,又很快定住了,只回答说:“已恢复的差不多了,有劳道长挂怀。”
“那就好。”
高旸看了眼她身后的巷子:“现如今车夫不知去了哪里,道长若是信得过我,不如由我安排人手代你回宫复命?”
秋欣然稍作迟疑,从怀里取出一盒胭脂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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