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极度干燥。(1 / 2)
封路凛说完,呼吸都重了几分。
那句话收尾后,他的吐息仍然潜伏在风堂的耳侧。在被风堂用手肘撞开的前一秒,封路凛都能明显感觉到风堂的颤抖……
带着恼怒,又欲拒还迎。
风堂那一双泛红的耳,暴露在路灯的照耀之下,像是已有了从头到脚的心动。
其实,封路凛第一次见风堂是在两年前。
他记得那是一张他在同事朋友圈看见的照片,在灵堂外拍的。全白的景,还有三三两两来吊唁的人。
风堂头上裹了孝布,站在柳历珠身边,扬着下巴正在对旁边的长辈说着什么。
那会儿的风堂是二十一二的年纪,还没有完全长开,头发留得扫了鬓角,染着深棕色。他那时候和现在不同,还一看就还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
第二次见,是在封路凛的老家宅院门口。
大年二十九,雨夜。
在风堂父亲的葬礼之后,市里各单位处理完了年关事务,开始放假,封万刚便坐车回到了老家。
六七百公里的路,风堂只带了司机,一路尾随封万刚,下了高速路口都还没被发现。直到装着封万刚的车拐到了车站,去接到了刚刚从部队里出来休春节假的封路凛。
封路凛部队出身,对跟车这些举动极为敏感,警惕性也高。他一到封家宅院门口,便提前下车,淋了一身的雨,开后车门去打伞,把封万刚护着进了宅院屋内。
等司机去把车停好,封家所有人都在里面准备开始吃团年饭了,封路凛才拢着一件黑羽绒服,掩了半边脸,去院里把家门口两顶红灯笼的电源一掐,在家门口把人按住了。
“谁!”风堂说完,下意识一声闷哼。
封路凛的膝盖顶上风堂的大腿后面,酸疼得风堂险些跪下!
他条件反射地搂紧封路凛来钳制他的胳膊,大口着喘气,感觉到鼻尖萦绕上了一股药味。
“风公子,”
他只听见耳边传来嘶哑到称得上难听的男声:“私家宅院,非请勿入。”
当时是因为封路凛训练出了问题,遭受过钝物重击,才造成了喉外伤。所以他从身后伸臂死箍住风堂时,自己的喉咙上还绑着纱布。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得以大着胆子开口出声。
“你他妈谁!”
风堂在他的用力紧锢下挣扎得厉害,封路凛的膝盖又用了些力气,顶得风堂曲着腿,根本站不稳,喉咙被勒得喘不过气。
封路凛又说:“年前那一场车祸跟封局没有任何关系,我警告你尽早收手。”
他的嗓音像破了似的,悄声得几乎被大雨掩盖。
“你让封万刚出……”风堂还没说完,嘴巴就被封路凛用手捂住。
身前是漆黑成一片的宅院门口小巷,巷口风堂带来的车还打着应急灯,车上司机正焦急地等。身后是封家不断传来欢声笑语的团年饭局。
两个人都逆着光,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封路凛脖上一股浓郁药味,混杂着雨水的沉闷之气,声音嘶哑得过分:“现在是凌晨一点,柳董事长还在家等你。”
明明是**裸的威胁,却被男人说得像悄悄话一般。
“唔!放……”风堂听完这一句,浑身一震,疯了似的挣扎,“放开我!”
“惊弓之鸟。”
封路凛冷笑一声,心不在焉地嘲讽完,自己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他有些压不住风堂了。
那会儿还是非常时期,确实有人监视柳历珠,但封路凛就是随口一说,吓唬吓唬他。结果相当奏效,风堂一下就不敢再动。
“出巷子第二个分叉路口,停了辆黑色皇冠。它会带你们上高速找回去的路。”
他顿了顿,又道:“别再来。”
说完,封路凛慢慢松开了手。
他衣带的帽檐宽大得过分,遮住了他头顶的雨,连带着也没让风堂挨淋。
那晚在封家宅院外的潮湿草丛边,熄灭的红灯笼下,封路凛一松开劲儿,风堂立刻张嘴咬了他手。刚好就咬在虎口上,两个人鼻尖都钻进一股血腥味。
院里鱼缸明明都快结冰了,却还在淌雨。
水流声很大,大得风堂快要耳聋,却只记得这个陌生男人的呼吸声,以及那些隐没在周遭噪音里的悄悄话。
直到后来他回了市里,也没有查出来封万刚有儿子,只是说老婆死得早,从外地调到市里的这几年内,也没有续弦。
封路凛不顾自己一手的血,松开风堂就把人往巷子路上推,转身关了宅院大门。
风堂一个踉跄站不稳,猛地回头,只看到那人一身黑衣服,留个半边若隐若现的背影,消失在雨夜里。
消失在那厚重的宅门之后。
一进家门,封路凛就靠在门板上,把帽子掀下来,略有些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他没有躲雨,只是站在院里。
看大雨瓢泼,砸进缸内,他忽然想起来那几尾体色明艳的锦鲤。
刚刚他把风堂背对着箍在怀里了。
那人蜷着背,后颈下的脊梁骨微凸出形状,磕得他生疼。
他感觉,像是自己在怀里掐了只濒死的燕尾蝶。
他也承认,他捂住风堂嘴的力气,掌握得有些失控。
风堂在挣扎,闪躲,吞吐却都在他的掌心之间……脆弱又顽强。
回到市里之后紧接着的几个月,风堂四处找人。有说封万刚生了儿子,有说封万刚有一个女儿,其他的根本查不到。市里上边儿的人物其实也不是电视剧里面写的那样交流密集,风堂很少接触封万刚那个系统的,着实棘手。
身处高位,风堂不方便细查,只得广撒网,结果半条鱼都没捞着。
别说是封万刚,其他可能跟他父亲车祸有牵连的人,风堂都查了,一无所获。
父亲出车祸的那条路,风堂也常开车在那里抽烟,一根接着一根,始终忘不了那一次受命亲自来带人的就是封万刚。明明连着三辆黑帕萨特,恰好就是中间那辆出了状况。
关于在封家门口被摁住收拾那一次……
他只记得那个男人声音难听得很疼,对,就是疼,那种稍一用力便倒吸一口凉气的疼。
他的鼻梁还非常挺。
每次伏到耳侧讲话,男人的鼻尖总会蹭到自己的侧脸,又硬,又有极棱角。
身边助理和家里一些人他也看过照片,大部分都是身高对不上。
潮气,药味。
还有那晚两个人身上的细汗,雨声。
后来两年过去,风堂也看淡一些,也累了,再加上柳历珠几乎是严厉禁止他再去插手父亲生前的事,风堂才作罢,不查了。
风堂闲来无事,偶尔浑浑噩噩的想。
今天又记起这件在别人家门口被抓包的事儿。
明明已经过去了两年,风堂却总感觉就发生在昨天。他靠在椅背上拿了根沉香,塞进烟里开始抽,迷蒙间,就想起了封路凛。
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觉。
不过要是去想点儿有意思的呢,风堂就老是在脑内循环起在酒吧门口的那一夜,那同样称得上丢人现眼的一夜……
封路凛说的话,像一道闪电。
劈得风堂简直里焦外嫩。
他想骂封路凛,又想骂自己一顿……这姜还是老的辣啊,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封路凛要真想跟他发展别的关系,得看看有没有那本事。
贺情就是个已经名草有主,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烦人精。
那晚上自己跑了不说,回家还躺他男朋友怀里,打个电话过来吼:“风堂!我告诉你,这种吃苦耐劳又兢兢业业的人民警察,追到就是赚到!我车多,红线我来给你牵!”
“牵个屁,你别给他找事儿。”
风堂黑着脸继续听贺情在那边闹:“你看他长得又好看,又……嗳你别抢我电话!”
旁边一声男人的咳嗽传来,听得风堂心里一突突,准是贺情男朋友应与将来抢电话了。
风堂赶紧挂断,闭着眼骂,这他妈什么红线,怕是得拿钢丝来牵。
元宵节一过,全市的春节高度戒备放松下来,风堂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去会所喝下午茶谈事。
最近省政府要南迁到南延线上去的审案又被打回去,因为已经在前几年就迁过。这会儿要再是往南移,那市中心就要南迁,届时房价、交通,四面八方齐齐混战,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南线那边又修了新机场。
一接触到机建相关,市内所有的行业相关目光,又投在了风家身上。
身份敏感,做什么都难,风堂跟哥几个打牌,都不敢带现金。
每个人交了五万给最年长哥们儿的助理保管着,打牌的输赢就从里边儿扣。等不打了,再把余额取出来。
风堂的车才堵到路口,现在还好不是高峰期,他正踩着刹车慢慢地往前龟速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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