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狗头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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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金色的朝阳,慵懒的披洒在狗头山上。

就见山上有一座还未完工的山寨。

一座座吊脚楼式的木质房屋,傍山而建,连绵成片,出没在清晨淡淡的雾气中,若有若现,别有一番诗意。

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山寨内的房屋,大多都只修建完了主体,连房顶都还没来得及盖的半成品,木料和砖瓦无序的到处堆积着,杂乱无章,就像是一片废墟。

整座山寨,也就那山前那一寨墙还算利落。

以成年男子腰身粗、三四丈高的原木为材,数根并排打进地下,缝隙以糯米灰浆填塞,上方还修建可供弓箭手射击的楼台……只要防守得当,就是七品高手正面冲击,也很难越过这一面寨墙。

但挡住七品高手,也是这座山寨的极限了。

如果来袭的是气海大豪,那么即使把这面木墙,再加高一倍、加厚一倍,也毫无意义……

天刚刚亮,山寨里的居民们才三三两两的起身,站在自家门前,与周围的邻居互相拱手问好。

看起来,山寨里的日子虽然有些窘迫,但也还算悠闲、惬意。

若是和已经沦陷,化为人间炼狱的北方四郡相比,这里已经是人间仙境!

忽然,急促的马蹄声打乱了独属于清晨的这份安宁和平静,山寨里的住户们,都又是紧张又是疑惑的望向从山寨外冲进来的那一骑。

就见一名面熟的玄武堂弟兄,一边打马前行,一边狂喜的高声呼喊道:“帮主回来啦!”

“帮主回来啦!”

居民们愣了愣,回过神来一窝蜂的向山下涌去。

帮主回来了?

那个帮主?

这山寨内,从来就只有一个帮主!

……

“楚爷,您回来啦!”

骡子笑吟吟的上前,亲自拉起青骢马的缰绳,转身往上山。

狗头山的山形,顾名思义,就是一座状似狗头的山包。

狗鼻梁子,是入山口,很窄,只能容纳两架马车并行,两边皆是悬崖峭壁,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势。

过了狗鼻梁子,山势变陡,幅度增加……这一片就这就是狗眼睛中间那一段。

再往上,山包起伏的幅度变小,场地变得宽敞,也就是狗子天灵盖那一块儿。

山寨,就坐落在天灵盖上。

而此时,张楚与麾下的一百一十八名血虎营勇士,已经越过了戒备最为森严的狗鼻梁子,开始上山。

张楚任由骡子给自己牵马,目光左右扫视,看到了两片已经长出绿油油苗子的庄稼地,地里种植的是什么作物,他也认不出。

不多时,密集的脚步从半山腰上传下来。

张楚一抬头,就望见山上有无数男女老少用下来迎接他。。

他心头顿时有些忐忑。

那些男女老少们兴冲冲的阵势,就像是下来迎接一支大胜凯旋的兵马。

但事实上,他们只是一队残兵败将。

如果是大胜凯旋的话,活着回来的人马会更多一些……

他有些心虚的低下头,问骡子道:“寨子里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之前是有问题的。”

骡子轻快的回道:“您回来了,就没问题了。”

张楚闻言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冷。

杨长安是什么人,他非常清楚。

有眼光,有能力、有野心,武力也不弱!

他之前放杨长安来坐镇狗头山,看重的就是他能独当一方的能力。

自然也料到了,他肯定会闹出点令大家都不太愉快的幺蛾子。

但杨长安的格局,注定了他也就只能闹出点幺蛾子。

成不了大气候……

很快,山上的人潮就迅速涌到了张楚身前。

“帮主,您终于回来了。”

“是啊帮主,您再不回来,我们都要寻思着去寻您了……”

“是啊,您不在,俺们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没主心骨儿啊!”

无数人七嘴八舌的欢迎张楚归来。

还有一部分人,踮起脚尖、拉长了脖子打量张楚身后那一百一十八骑。

不多时,有人欢呼着冲入了一百一十八骑中,抱着马背上的骑士,又是哭又是笑。

有人泪如泉涌,还不得不一边流泪一边强颜欢笑的加入七嘴八舌的人群,迎接张楚的归来。

所有人都称呼张楚为“帮主”。

虽然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只是四联帮帮众的家眷……

张楚环视了一圈,心底才平复了一两日的悲意,再一次浮上心头。

“老少爷们儿!”

他跨坐在马背上,热泪盈眶的四下拱手,大声道:“我张楚无能,未能将所有弟兄都完完整整的带回来,很多弟兄甚至都没能落下一具全尸!”

“他们都是好汉子的,是我张楚没用,大家伙心头若有怨气,尽管朝我张楚招呼,要杀要打都行,我绝不还手!”

“帮主,俺不怪你!”

一个头上裹着花布头巾,满脸泪痕的憔悴小妇人站在人群里,怀里搂着一个半大的娃,大声哭喊道:“俺当家的是跟北蛮牲口干仗死的,他死得爷们,没丢俺老赵家祖宗十八辈儿的脸,以后回了家,他都能堂堂正正的进祖祠受后人拜祭!”

小妇人的话音刚落,就又有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叟,哀声道:“赵家媳妇儿说得对,我们不怪你!娃子是为了保家卫国战死的,死得不孬!”

“您已经尽力了,要不是您,我们这大一家子也活不了,俺儿子以前在的时候就老说,他这辈子能跟您、能跟熊堂主,是走了大运气的!”

群人中流泪满面的人群,竟反过来安慰张楚。

失去了至亲,他们不痛苦?

不,他们比谁都痛苦!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

张楚是怎么对他们的,带眼睛的都能看到。

人命是有价的。

每一个加入帮派的人,他和他的家眷,都早已经做好了他某天提着刀子出去,就再也回不来的心理准备。

而张楚给出的补偿,显然已经超过了那条命所值的价。

他们这些老弱妇孺,都是因为张楚而活命。

他们又有什么立场,去怪罪张楚?

张楚看着一张张泪流满面的脸,视线渐渐模糊。

他一言不发的跳下马,“噗通”的一声跪在人群前方。

人群轰然散开,无人敢受他大礼。

但张楚仍然连磕了三个响头,嘶声道:“我代战死的弟兄,向父老拜别啦!”

人群中克制的低泣声,终于崩溃成嚎啕大哭。

……

“乌拉……”

“杀啊!”

张楚双眼定定的凝视着张结着蜘蛛网的房梁,战场上嘈杂的喊杀声在他耳旁回荡,他的眼前又浮起一张张凶狠到狰狞的面孔。

他把牙齿咬得“铿铿”作响,右手在被褥间乱抓,似乎在寻找萱花大斧或惊云。

“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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