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是谁??(2 / 2)
冰蟾酥的功效确是惊人,只一晚,苏漓已觉得痛楚减轻了许多。挽心来报,阳骁天一亮已经动身回宫,想来是回去问清汴皇,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早膳竟是由夏伏安亲自送来,苏漓心中一动,见他将小碟一一摆上桌,出乎意料的是今天的早膳,并不像往日那般铺陈。只有一碗白粥,配着几碟清新爽口的素菜。
越简单的东西想要做好越考功力,那白粥看似普通,入口却香滑无比,清淡的味道很合苏漓口味,忍不住多用了一些。随后问道:“今儿的早膳味道不错,换厨子了?”
夏伏安眼角闪过一丝欣喜的笑意,道:“圣女既喜欢,以后属下便吩咐下去,按这口味预备膳食。”他的声音隐约有一分愉悦,如春风般柔和。
苏漓不禁瞟了他一眼,却忽然发现他含笑的眸子里隐有血丝,想到昨夜的事,她的心,倏忽一沉。
隔天,阳骁传来消息,信中说汴皇身体不适,卧床已有两日,他只得等父皇康复,再过来陪她练功。而练功引发意外的因由却令苏漓尴尬不已,原来女子在月事期间练此内功,极易激发体内寒气,从而走火入魔。
苏漓无奈,看来只得等这几日月事过后再去练功了。过了几天,阳骁还没回来。苏漓独自来到水亭,这亭子原来有个极应景的名字,名唤沐月亭。皓月当空,夜风轻柔,林草间虫声唧唧,又是一个极美的夜晚。
她盘膝而坐,凝神运气。大约半个时辰,体内两股劲气缓缓交汇,似有融合迹象。她心头不禁一喜,只觉灵台忽然白光一闪,仿佛身子变得无比轻盈,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送飞天际。
她正全心沉浸在这奇妙的感觉之中,却忽觉体内一阵尖锐的刺痛,她急忙收功,却完全无法控制内息。豆大的汗珠沿着额角滚滚直落,全身都在发颤。这一次的失控,竟然比前几日更为猛烈,她闷哼一声,身体已完全不受控制,缓缓倒在地上,痛得一动也不能动。
眼前景物漂浮不定,她陷入黑暗。身旁人影一闪,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迅速扶她起身,抵住后背,缓缓注入一道强劲的内力,仿佛冬日和煦的暖阳,苏漓立时通体舒泰,那暖意引着四处窜动的气息一点一点导入正轨。
时间仿佛就此凝滞,四周静无声息,唯有身后人掌心散发出的热度,轻柔地围裹着她冰凉的身子。渐渐地,她体内的不适之感尽数消退,出了一身的冷汗,疲累一瞬袭来,她身子软软向后倒去,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额角一暖,似乎有温软的唇落下,苏漓的心,无可抑制地疼痛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子骤然一凉,离开了舒适温暖的怀抱,只觉身子被小心谨慎地放倒在地,手指拂过,点中了穴道,她双眼缓缓合上,意识陷入黑暗之前,似乎听到“噗通”一声响,似有重物掉进水里。
当苏漓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挽心守在床前,见她醒了,连忙问道:“小姐身体可有何不适?”
苏漓起身下床,走了几步并没发觉有何不对,反倒觉得身体越发轻盈,昨夜练功的意外仿若幻觉。她不禁怔住,连忙打坐运功,才发现体内真气已完全融会贯通,内气运转自如,全无阻滞,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手臂轻轻一挥,掌风直扫一张椅子,只听“咔嚓”一声,坚硬无比的檀木椅,顷刻间碎成粉屑。
挽心惊喜道:“恭喜小姐,武功大成!”
以后再不必受那内力相冲之苦!苏漓低头望着自己的掌心,心却沉了,昨夜并非幻觉,是真的有一个人在她身旁,助她练功。总坛之中,竟然有如此高手,她却不知道是谁!
“昨晚,谁将我从沐月亭送回来的?”
挽心见她并无喜色,微觉诧异,仍是回道:“是属下。昨夜小姐迟迟未归,我有些担心,便去了沐月亭,发现小姐竟然昏倒在地!我当时吓了一跳,便立即带小姐回来,叫来江元,他也判断不出小姐身体有何异样,只是叮嘱我细心观察,等小姐醒了再细问情况。”
苏漓走到窗前,凝视着日光映照下的粼粼波光,定定道:“昨晚我的确练功出了问题,若非有人暗中相助,只怕已经武功尽废。”
挽心大吃一惊,“暗中相助,是谁?”
“我不知道,没看到人。你去时,没发现亭子里有别人?”
挽心摇头。
苏漓沉思片刻,问道:“宫里可有新消息?汴皇病情如何?”
“四皇子捎信来说,汴皇身体暂时没大碍,只是年纪大了,恢复得有些慢,需得调养一段时日。”
苏漓微微蹙眉,不是阳骁,那总坛之中武功高强,有能力助她练功,而又不欲人知的……会是谁呢?
“哦,对了,”挽心忽然想起一事,“上回小姐让查那事,秦恒已经查过了,市集的确有人卖过‘乌珍珠’,却只卖了那一次,当时全被白云舵买了,之后那小贩便没再来过。秦恒查了那次外出采买之人,名叫秦生。他说夏管事曾吩咐过,供给总坛之物务必要买最好的。”
苏漓心头一跳,又是夏伏安……她思忖片刻,道:“边关局势如何,他……还没退兵么?”
这个他,意指何人,挽心自然清楚。道:“没有。”
苏漓没再说话,低垂了眼。
挽心轻声叹道:“我总觉得,他一定还在想别的法子,依他为人,既已怀疑小姐的身份,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怕是不会轻易罢手。”
苏漓目光缓缓投向窗外澄蓝的天空,白云浮游飘动,不时遮住了清晨夺目的阳光,殿内光线变得有些晦暗。
回想起那日,她刺他一剑,又拍他一掌,将他阻隔在青山舵石门之外,就是想彻底断了他的念想。无论她是不是苏漓,都不可能跟他回去。他一向冷静理智,懂得取舍。可这一次汴国重遇,他却屡次做出异于往常的行为,失了理智,究竟为何?
“小人奉夏管事之命,给圣女送早膳。”门外有人大声禀报,打断她的思绪,挽心过去开了殿门,门外果然是夏伏安身边的夏童。
桌上的膳食与前几日的清粥小菜相比,看起来无甚区别。苏漓才喝了一口粥,便放下了。她暗暗皱了皱眉,淡淡道:“厨房又换厨子了?”
一见苏漓问这话,夏童立即机灵地回道:“回圣女,厨房没换厨子。膳食若是不合圣女口味,小的让他们重做。”
为何同一厨子的手艺,却相差这么远?真是怪了。
苏漓放下银筷,似无意地问道:“今天怎么不见夏管事?”
这阵子每日用膳,夏伏安都亲自送来膳食,直到她用完才会离开。
“禀圣女,夏管事今日身体不适,在思源楼歇息。”
夏伏安病了?这倒是出乎苏漓意料,她心思微动,不知为何,昨晚的异常忽然与他联系到一处,问道:“可找大夫瞧过?”
夏童回道:“没有。夏管事说不碍事,他休息一两天就没事了。”
“嗯。”苏漓没再说什么,命夏童退下,方才对挽心道:“去唤江元来。”
不多时,江元来了圣心殿,苏漓直言道:“昨夜我练功出了岔子,有人出手相助,可挽心去时,沐月亭除我之外却并无他人。我记得在昏睡之前,曾隐约听到‘扑通’入水之声,今日夏伏安称病没来,你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挽心与江元对视一眼,立即明白了她的用意。江元沉声道:“门主怀疑昨夜出手相助的人,是夏伏安?”
“我不确定。你先去探探情况。顺便让秦恒查清此人底细。”她看过教中记载,夏伏安十岁入教,正是她母妃叛教那年。此人十八岁当上总坛管事,心思细密,武功平平。只这点,她就觉得有些不对。那日,他冲进沐月亭速度之快,反应迅敏,就连阳骁都没反应过来,由此可见,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江元领命而去。
圣心殿北侧,三重殿宇后便是总坛管事所在之地,思源楼。江元刚一踏进院门,夏童便迎了上来,“小人见过鬼使。”
“听说夏管事病了,他人现在何处?”
“在屋里歇着呢。”
江元跟在夏童身后,直奔夏伏安寝室。
屋内,夏伏安躺在床上,大热的天,门窗紧闭,他身上紧紧裹着一条厚实的锦被,正在闭目养神。听到有人来,他立即睁开双眼,一见是江元,目光略略一沉,慢慢坐起身来,低声道:“在下身体不适,不能见礼,还请鬼使见谅。”
江元也不答,径直在床边坐了,淡淡道:“圣女听闻你身体抱恙,特命本使过来瞧瞧。怎么你很冷吗?哪里不舒服?”
夏伏安眼光微动,淡淡瞟过紧闭的窗子,却笑道:“只是有些不适,无甚大碍。多谢圣女关心。”
江元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伸出手,示意夏伏安诊脉。
夏伏安迟疑一瞬,却还是缓缓将手臂抽了出来。
江元的指尖搭上他的脉搏,看着他的眼光略有一丝异样,“你染了风寒。”
夏伏安还没答话,却听门外一道低沉暗哑的女声传来,苏漓进了门来,望着他直问道:“夏管事昨日还好好的,只一夜,为何会感染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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