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熟悉的眼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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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漓不禁一怔,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却唇角一勾,邪魅笑容浮出来,迅雷不及掩耳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溪谷入口,行色匆匆的挽心四人远远看到这一幕,全都呆住,瞬间石化。

自离开晟国,苏漓变得异常冷漠,沉默寡言,难以接近。然而此时,她外袍披在阳骁身上,也没戴面具,还被那小子紧紧抱在怀里,这种种超乎寻常的举动,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项离微怔过后,迅速恢复如常,他在风月场中打滚多年,对男女情事自是谙熟。一双含笑的桃花媚眼,不怀好意地在苏漓与阳骁之间来回巡视,笑得很贼,“我们……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挽心白了他一眼,心中虽然也觉得奇怪,但没有弄清事实之前,她不会轻易发言。

秦恒浓眉高挑,惊讶道:“他如此放肆,门主居然没生气?!”

“还没到时候。”一贯深沉的江元上前一步,笃定地开口。

他话音还未落,只见阳骁的身子忽然飞了出去,立时跌倒在地,滚了几滚,他四仰八叉地哇哇大叫:“好痛,你要谋杀亲夫!”

苏漓沉着脸,只听阳骁又叫道:“孤男寡女在荒山野地共处一夜,最损女子名节,我当然要对你负责!”

越说越不像话,苏漓懒得再理他,抬脚就走。

身后呱噪的声音仍在喋喋不休地叫道:“你别走啊,等等我!你不要我负责,那你得对我负责……”

苏漓转过身来,赫然发觉溪谷入口处,挽心四人已经不知站了多久,项离与秦恒仍在交头接耳地谈论什么,一副看好戏的摸样。忽见她满脸不悦朝这边快步走来,两人立时被吓了一跳,连忙收敛了神色。

四人上前齐声恭敬道:“属下见过圣女。”

“回总坛。”苏漓只撇下一句,人已经消失在谷口。

回到总坛,阳骁借病赖在圣心殿不肯走,苏漓无法,只得安排他在偏殿住下。江元取蟾酥入药,苏漓连服几日之后,内伤很快见好,功力亦有所恢复。

这晚月色甚好,柔光似水,苏漓用过晚膳,在圣心殿与四使处理教务,适逢总坛管事夏伏安前来拜见。

项离轻摇折扇,“这个夏管事还真是尽责,教中无论大小事,统统都来禀报。”

这话项离说得无意,苏漓却心头微沉几分,余光瞥见殿门外那颀长高大的身影,淡淡道:“没什么事了,你们先退下吧。”

“是。”挽心四人躬身告退。

夏伏安进了殿来,“夏伏安拜见圣女。”

苏漓眼光在他身上略略一顿,旋即移开,淡淡道:“夏管事有何事禀报?”

“属下看这几日圣女用膳不多,是否菜品不合圣女口味?若是如此,属下去安排换个厨子,圣女喜欢吃什么,可以告诉属下,好去打点。”夏伏安说话的时候,目光直盯着苏漓,有几分探究之意,似是小心揣度她的喜好。

他五官平淡,一双眼睛明亮深邃,苏漓心头一震,不知为何,她突然竟觉得夏伏安的眼神,说不出的熟悉!

见苏漓望着他不说话,夏伏安心下不解,轻声探问道:“圣女?”

苏漓一瞬回神,压下心头震惊,转开眼道:“不必麻烦,膳食没有问题。”

“哦。”夏伏安若有所思道:“圣女可是身子有何不适?”

苏漓淡淡道:“劳夏管事费心。我很好。”

“职责所在,圣女既然无恙,属下也就放心了。”夏伏安笑了笑,扬声唤道:“夏童。”

一青衣小童立即进了殿来,手中捧了一个碧玉果盘,上前轻放到苏漓面前的桌案上。

夏伏安微笑道:“近几日天气炎热,容易心浮气躁,属下特备了些新鲜瓜果,为圣女清心降火。”

苏漓低眼一看,是一盘新鲜的樱桃。颗颗都似珍珠般饱满圆润,在碧色通透的果盘内泛着乌红的水泽,气息香甜诱人。

她目光顿时一变,“这樱桃哪里来的?”

夏伏安又一怔,微微讶异道:“圣女认得此物?”

苏漓盯着那盘樱桃,没有答话。

此物名为“乌珍珠”,乃晟国特有品种,她如何不认得?乌珍珠年产量极少,除去晟国皇亲贵族及富豪之家,非寻常百姓所能享用。现下两国交恶,为何会出现在汴国的圣女教?

苏漓随手拈了一颗,发现已被剔去了核,鲜嫩的果肉,衬着白如玉雕般的指尖,愈发光泽诱人。她微微闭了下眼,竟有些神思恍惚,前尘旧事浮上心头,以前……她每到炎热夏季,最爱吃的便是乌珍珠,一粒入腹,清凉爽口,心情也跟着舒爽。如今身在异国,乍见之下,却没有了品尝的欲望。

她只看着樱桃发怔,夏伏安看在眼里,暗自皱了皱眉,小心地询问道:“圣女不喜欢?那属下撤了便是。”

苏漓眼光一沉,身为总坛管事,夏伏安毫无疑问地恪尽职守。日日前来,事无巨细都要与她商量,不得不说,总坛事务快速步上正轨,与他中肯的意见脱不掉关系。但是,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夏伏安……似乎有哪里不对。

若没记错,此人在圣女教任管事已有十年,年纪至今尚不足而立。十几岁就当了圣女教总坛管事,办事能力绝对不容小觑。

“小阿漓!”欢快的声音打断了她思绪,火红的身影如旋风般卷了进来,直奔她面前,敢在圣女教总坛肆无忌惮地大呼小叫,除了四皇子阳骁,还能有谁?

只是今晚的阳骁,从头到脚湿嗒嗒,满头小辫子也滴着水,活似一只刚从湖里捞出来的落汤鸡。

风寒才见好,他又下湖去做什么?苏漓忍不住皱眉道:“你做什么弄成这样?”

阳骁朝她嘿嘿一笑,笑得有几分得意,几分狡猾,还有几分神秘。他没答话,一转眼瞥见桌上的樱桃,立即叫道:“好哇,有好吃的东西居然不叫我!”不由分说地坐到她身旁,直接抓了几颗樱桃就往嘴里送。

“唔,果然好吃,味道真不错!”阳骁连连称赞,吃得甚是开心,转眼那盘里的樱桃便少了大半。

夏伏安不动声色地低了眼,心下喟叹,以阳骁这般吃法,简直就是牛嚼牡丹。

阳骁大快朵颐,吃得甚是欢快,忽然发现苏漓没动,“喂,你别光看我吃,你也吃啊!怎么,不好意思?来来,别害羞,我给你找一颗最大的!张嘴,啊……”他真的拈起一颗樱桃,直送她唇边。衣袖上的水还在滴,苏漓连忙闪身向后躲去,阳骁动作太大,那沁凉的水珠还是甩在她身上,衣衫顿时湿了一片。

不等苏漓开口,他“哎呀”一声,懊恼叫道:“真是糟糕,水弄你身上了!我帮你擦干净。”说着便要伸手去擦,却忽然发觉自己浑身是水,只会将她的衣衫越擦越湿。他在殿内扫视了一圈,也没看见什么能用来擦拭的东西。

一方丝绢锦帕,适时递到苏漓面前,丝质柔软光滑,颜色纯白如雪,锦帕一角绣着副画,手工精致,实为难得一见的上品。

苏漓怔住,那锦帕上的绣景,是一角宫墙,几株梅树,树下一女子身形纤瘦,背影萧瑟孤单……她眼光立时微变,这景致竟然与晟国太子东宫禁苑颇为相似!

“咦,好漂亮的帕子!”阳骁将锦帕接了过去,仔细地端详,他看了半晌,忽而笑道:“这手帕质地很特别啊,看着有点眼熟,哪里弄来的?”

他话中意有所指,苏漓淡淡道:“我怎会知道。这要问问夏管事了。”语气说得轻淡,她心却沉了,这丝绢是很特别,乃是定国所制,与那乌珍珠一般,皆非寻常之物。多数供于晟国皇亲贵戚所用。寻常大户人家若有,也是家世显赫。那这块帕子……夏伏安又从哪里得来?

她眼光淡淡一转,却不妨正对上夏伏安的视线,似乎察觉到苏漓心有疑问,他轻声道:“白云舵负责采买日常用物的人,正是看中这锦帕质地精良,想不到四皇子对织造也有研究?”

阳骁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没再说话,拿着锦帕就要去擦苏漓衣服上的水渍。那雪白的锦帕,艳红的梅花,让苏漓心里便有些莫名地烦躁,一掌拍开他的手,皱眉道:“别闹。”

“又冤枉我。”他瞪着被她拍得发红的手背,无奈地叹气道:“你这么凶,小心没人敢娶你!”

苏漓冷冷道:“我服了绝情丹,早已断情绝爱!”言下之意,她根本没打算再嫁人。

想到那绝情丹,至今无解,阳骁脸色一僵,莫名也生出几分沉郁。

“圣女此言差矣。”夏伏安目光轻轻一闪,忽然接口道:“绝情丹的作用,只是压制情念,并无绝情之效。圣女若想借助此物断情,只能说圣女心中心事未了,情念难消。”

这句话,瞬间击中了苏漓的心。她微微一震,蓦地抬眼看他。

眼前的夏伏安神色如常,眼底却有深沉的犀利一闪而逝。

苏漓盯着他没说话,不可否认,他说得一点也没错。原本以为可以借助绝情丹的力量,斩断与东方泽之间的牵绊。但暗房之中,却让她认清一个事实。她从来都没能忘了他,仍然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潜藏心底不欲为人知的心事,就这样被他一语道破,苏漓心头沉冷,陡然生出一丝惧意,令她心烦意乱,冷冷道:“夏管事,不要自作聪明,妄自猜度本尊心意!”

夏伏安沉声道:“属下不敢,只是担心圣女的身体。倘若圣女当真情念未消……”

“这与你无关!”她突然打断他的话,不知为何,他的话竟让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谨记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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