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禁足太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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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皇稳住气息,忽然冷冷道:“你当真是为了她连命也不要了?”

“是!”阳骁斩钉截铁地答道。

许久,汴皇没说话,急促的喘息渐渐平息,望着苏漓的眼光渐变深沉。

苏漓沉了眼,此次她孤身进宫,除却不想连累阳骁,最紧要一点是笃定汴皇不会真的对她不利。圣女教沉寂多年才刚重振旗鼓,圣女尚且后继无人,更何况她与晟汴两国之间关系微妙,汴皇若贸然下旨杀了她,于当前形势绝对百害无一利。这其中关键,汴皇如何不明白?只不过想借此事恩威并施,要她彻底归顺忠心。

可那晦暗难明的目光,却莫名令她心中觉得不安。正想着,只听汴皇缓声道:“饶她一命,也并非不可。”

阳骁心中一喜,却不敢表露,心知父皇仍有话未说完。

汴皇手指着苏漓,冷冷道:“你若能答应一事,朕即刻饶了你。”

“父皇此话当真?”阳骁双眸璀亮,立时眉开眼笑,早料到父皇绝对不会眼睁睁看他去死。

汴皇微微点头,笑容高深莫测,分明有谋算的味道。他走下高高的御座,双手握住了阳骁手中的刀,“君无戏言。”

阳骁一怔,不知不觉地松了手。汴皇手持钢刀,来到苏漓面前,盯着她的双眼,笑容倏然一收,“朕,要你答应嫁骁儿为妻!”

苏漓心头一震,她猜到汴皇不会轻易罢休,却没想到他会就势逼迫她答应嫁给阳骁!

阳骁瞠大眼,显然也是吃惊不小,看看汴皇,又看看苏漓,似乎反应不过来。素来伶牙俐齿的他,这会儿只会讷讷道:“父皇,她,我……”

“你不是很有信心她会爱上你?既如此,还犹豫什么?”汴皇眼光凌厉,扫了阳骁一眼,继续对苏漓道:“只要你答应了这件亲事,朕会立即选择下一位继任圣女,绝情丹之毒,朕也会命人加紧研制解药。在此之前,你的身份仍是圣女。”

苏漓低垂了眼,淡淡的嘲讽闪过唇角。这一举数得,汴皇可真是算计得妙。她飞快地转着脑筋,答应,便是表明自身立场,日后难免与阳震敌对,与晟国为敌;而阳骁为保她甘愿以死相挟,倘若不应,他必会因此伤心,对她失望。或许……这正是汴皇的真正用意。这一步棋,不论她如何决定,都是极大的难题。

“但,朕要你保证,以后绝对忠于朕,忠于汴国皇室,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服从朕的命令。凡事大局为重,这不仅仅是你身为圣女的职责,更是未来汴国皇后的使命,你,能做到吗?”汴皇继续威严道。

无论何时何地都要遵从命令!岂不是彻底归顺为他所用?

苏漓静了一瞬,坚定地道:“兹事体大,请恕苏漓难以从命。此次任务失败,乃苏漓一人所为,苏漓无话可说,任凭皇上责罚。”说着,她躬身退后几步。

汴皇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拂袖退后叫道:“来人!”

阳骁大惊失色,疾步上前,却被蜂拥而入的羽林卫拦阻在人墙之外。

汴皇厉声叫道:“拿下!”

情势再度急转直下,阳骁心急如焚,他明白若再闹下去,真惹恼了父皇,后果更不堪设想!可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苏漓被捉毫无反应!

心焦之时,忽听勤政殿外,传来一声威严的厉喝:“且慢!”这声音震得众人俱是心神一凛,纷纷下意识地朝殿门处看去。

来人身着宝蓝色亲王朝服,威严大步走上殿来。他面如寒霜,冷眼扫过众侍卫,戾色一闪而逝,有人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来人竟是阳震!苏漓心中一动,他为何来了?

阳震走到殿中行礼,朗声道:“臣弟见过皇上!”

汴皇轻轻挥了挥手,阴沉道:“起来吧。”

阳震皱了皱眉,似不解道:“究竟发生何事惹得皇上大动干戈,竟要出动羽林卫?”他轻轻转身背向汴皇,似不经意地扫过苏漓,微冷的眸子隐约有关怀抚慰之意。

只这一眼,苏漓便已明白,阳震是专程为她而来。

汴皇眸底冷光一划而过,冷声道:“苏漓胆大妄为,抗旨不尊,论罪当处。”

“哦?”阳震惊讶过后,很快便恢复平静,“阿漓年纪尚轻,行事难免有不妥之处,还请皇上开恩,饶恕了她。”

汴皇冷笑道:“朕给了她机会,是她不懂得珍惜。”他神色骤然一厉,朝殿上羽林卫侍卫喝道:“还愣着做什么?”

“皇上,万万不可!”阳震立即出言阻拦。

汴皇眼眸微眯,竟冷笑出声:“不可?看来萧王手握重兵,威震四方,似乎早已忘了,何人才是这汴国之主!”

汴皇言语中警告之意十分明显,苏漓暗自惊心,蓦然记起先前阳震暗杀阳骁之事,汴皇对此必已知情。虽无真凭实据,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阳震缓缓抬头,一字一字森冷回道:“臣弟惶恐,为人臣子,臣弟从不敢忘。”

汴皇高高在上,俯视着阳震,四目相对,刹那间闪过无数刀光剑影。殿上静寂无声,诸人心脏无端端吊了起来,大气也不敢出。

半晌,汴皇冷笑道:“很好。苏漓罔顾圣意,罪该万死,就由你来做这个监斩官吧!”

阳震脸色铁青,却一动不动。

“萧王,为何还不动手,莫非你想抗旨不成?”皇帝见他默不作声,步步紧逼。

阳震双拳紧握,额头青筋隐隐暴起,“臣弟不敢!但是,阿漓……不能斩!”汴皇脸色一沉,阳震顿了一顿,咬牙道:“她是臣弟的姐姐留在这世上的唯一的血脉,臣弟绝不能眼睁睁看她去死!”

“她犯的是死罪!”

阳震毫不犹豫地接口道:“臣弟愿替她一死!”说罢,他一撩衣摆,上前跪倒,“请皇上成全!”

“舅父!不可!”苏漓震惊道,心竟乱了一分。这接二连三的意外几乎让她有些回不过神。阳骁救她,对汴皇以死相挟,她尚能理解,毕竟他是汴皇最心爱的皇子。可阳震却不同,汴皇此刻多半想要处心积虑地除掉他,他这样做,无疑是将自己送羊入虎口,叫她怎能不胆战心惊?

阳震没有回头,激愤道:“阿漓不必多言!只要舅父这条命还在,绝不会让你有任何差池!否则,阳震如何对得起姐姐在天之灵?”

听他提及母妃,苏漓再也忍不住,酸意直冲鼻腔,“舅父……”

千叠岩一事,她曾以为阳震对于亲情丝毫没有顾念之情,唯有权势权利才是他的最终目标。却没想到,今日为了她,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汴皇冷眼旁观,忽地叹息一声,似是无限感慨道:“萧王对阿漓的舅甥亲情,真是令朕感动!阿漓虽是昔皇妹唯一的骨血……可她当众抗旨,朕也不得不罚啊!”他顿了一顿,迟疑问道:“你……当真愿意替阿漓承担罪责?”

阳震沉声道:“臣弟岂能出尔反尔!”

“好!”汴皇缓缓坐直了身子,盯着阳震的眼睛,杀机一闪而逝,叫道:“来人,赐酒。”

话音刚落,一名太监立刻端着酒盘进殿,恭敬地送到阳震跟前。阳震面无表情,似乎毫不意外。

苏漓心顿时沉到谷底,立刻叫道:“且慢!此事皆因苏漓之罪而起,苏漓愿一力承担,还望皇上切勿降罪他人!”

“阿漓不必说了,”阳震打断道:“我的命是姐姐保的,我若不能救你,如何对得起姐姐?我心意已决,请皇上下旨吧。”

苏漓一时哽住,竟说不出话来。

汴皇叹道:“萧王军功盖世,为我朝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本不该如此终了,可惜……”

阳震冷冷地笑了起来,眼光反复流连精致的酒杯上,酒液色泽清亮,馥郁醇香。他慢慢地将它拿在手中,仔细地赏玩,别有深意地笑道:“这样的好酒……本该是宴席上百官庆贺的佳品,如今却叫臣弟独享个中滋味,还当真是可惜了……”

他缓缓举杯,汴皇身子不自觉地前倾,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地紧张。

苏漓一颗心揪得死紧。直觉告诉自己,阳震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轻易就范,可她却无法控制担忧的情绪。纵然她与阳震重逢不久,感情并无格外亲厚,但她心里明白,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怎样也无法割断的。

那酒盏在众人的视线中慢慢举高,阳震的手却顿在半空,望着汴皇的眼光,有疑虑有担忧,“皇上,阿漓所犯之罪,臣弟一力承担后,皇上是否当真不会再追究?”

汴皇立即道:“朕乃九五之尊,自然说一不二!”

阳震忽然得意的笑了,还有几分张狂,分明是阴谋得逞的模样。他手腕轻转,杯口一歪,透明的液体直往地面倾泻而落,水珠落地,地面立时腾起阵阵白烟。

果然是饮下便可毙命的剧毒!烟雾升腾,苏漓心沉如铁,汴皇面前,阳震有如此大不敬的举动,显然是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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