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落跑新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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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林佩珊摸出一把黄铜钥匙,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锁,推开一扇白漆剥落的木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尘封的味道。/p

p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一丝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钻过,悄然降落在磨得发光的木质地板上。/p

p林佩珊扯开厚厚的窗帘,晴暖的阳光一下子就弥漫了整个空间,照到哪里都是白亮亮一片。/p

p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叶承欢才开始打量这座屋子。/p

p屋子两室一厅的格局并不算大,墙上和地板整片的暗红色调显得厚重而沉稳,墙角的一座乌亮亮的老座钟不知疲倦的摇摆着,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阳台上的几株盆栽在雨后泛着绿油油的光亮。靠近阳台的位置是一张形制古旧的八仙桌,泛黑的紫檀印着细密的年轮,也不知是经历了几百上千年的良材美质。/p

p桌上摆着一只细瓷的茶杯,在阳光下莹润如玉,茶杯旁放着一张报纸,叶承欢看了下上面的时间,大约是十几年前的旧物。/p

p报纸旁是一副没打完的毛线,就那么随便摊着。/p

p岁月并没在这儿留下多少痕迹,叶承欢的脑海里很快浮出一个活生生的画面,一个明媚的清晨,温婉的女主人坐在阳台旁一边为自己出生不久的孩子打着毛线,一边看着今早的报纸,手边刚泡了一杯香喷喷的茶水还没来及喝,这时,不知有什么事情惊动了她,于是她放下毛线,匆匆离开,时间便永久的定格在了这一刻。/p

p林佩珊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她随手推开旁边的一扇房门走了进去。/p

p叶承欢跟进去才发现,这间屋子布置成祠堂的摸样,最显眼的就是正面那座一人多高红木雕花的供龛,上面摆着一个女人的黑白相框,那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几岁的样子,两腮微削、颧骨高耸,两手随意的搭在膝盖,笑容甜美的看着镜头。/p

p亡妻白芝美之位!/p

p叶承欢已经猜到了什么,不过他要等她亲口说出答案。/p

p林佩珊嘴角泛出一丝凄楚的笑意:“她是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生佩超时死于难产。我爸爸从小就很疼我,相反的,由于妈妈的死他迁怒佩超,所以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甚至一度让他和佣人们住在一起。他受过的委屈太多了,我可怜他,经常趁爸爸不注意的时候剩下一些零花钱和糖果给他,后来被爸爸发现了,不仅没有怪我,还把佩超狠揍了一顿。我永远忘不了他哀求的眼神,都是因为我,从那时起我就暗暗发誓,长大了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侮辱他,伤害他。我们现在都长大了,却背上了谋害弟弟的嫌疑我猜他现在一定伤心透了。”/p

p叶承欢不愿她在这事上再胡思乱想下去,思量着把目光投向照片:“其实你应该觉得幸运,不管怎么说,有爸妈疼你,还有上天的宠爱,给了你美貌、财富和地位,你是天之骄女。”/p

p林佩珊目色流转,表情古怪之极的看着他:“你错了。”/p

p“我什么错了?”/p

p“你以为我爸爸疼我,我妈妈也一定疼我么?愚蠢的逻辑!”/p

p叶承欢吸了口气,眯起眼睛,听她说下去,他知道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p

p“在我的记忆里,妈妈从来就没有疼爱过我,当着我爸爸的面,她装出疼我的样子,但只要我爸爸不在身边,她就骂我甚至打我,我哭,她就把我关进储物间里,一关就是一整天。她还威胁我不让对外人说,尤其不能告诉爸爸。有一次,爸爸看到我脸上的青紫,问我原因,我忍不住就说了,爸爸大发雷霆,第一次动手打了妈妈,我从来没见他那么生气。妈妈哭着祈求爸爸的原谅,还当面发誓再也不会那样对我了。我以为她真的改了,但时隔不久,她就用更毒辣的手段对我,甚至还威胁要杀了我。有几次我问她,妈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可每当我问起,她就打我更狠。”林佩珊说的很平静,就好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她苍然一笑,“我的童年就是这么度过的,这就是你眼中的天之骄女么。”/p

p叶承欢凝眉不语,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林佩珊的性格会冰冷、自闭,有时候甚至是刻薄,原本还以为她从小娇惯使然,现在看来和她妈妈不无关系,豪门千金竟有如此惨痛的际遇,也不得不让人唏嘘感叹。/p

p“你一定很恨她。”/p

p林佩珊的眼里闪过一丝厉色,“恨,我恨不得杀了她!但在她弥留之际,只把我叫到身边,那时她已经不能说话了,只是那样流着眼泪看着我,在那一刻所有的仇恨都消散了,不管她过去怎么对我,毕竟是我的妈妈,别的可以选择,但妈妈永远不能。不是么?”/p

p林佩珊拭去眼角的泪痕,对着白芝美的灵位深深鞠了一躬。/p

p叶承欢深吸口气,虐待小朋友的事不是没听说过,但被亲生母亲虐待的还是第一次,母亲虐待女儿,在她死后,父亲又用同样的手段对待儿子,这个故事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历史悖论,让人难以捉摸,只不过一切秘密都随着白芝美的死尘封起来,也许再也没有答案。/p

p“这么多年,这个秘密我一直压在心底,之所以今天告诉你,是因为我没有人可以诉说,除了你。”林佩珊嫣然一笑:“我可以把你当朋友么?”/p

p“可以。”叶承欢心头涌动着丝丝暖流,朋友间的信任有时候岂不比夫妻还要伟大。/p

p“现在你知道我不是生下来就是这种性格的,我记得你有次说我像蜗牛,把自己深藏起来,还要背着重重的壳,我不想这样,但偏偏就是这样。童年的经历让我害怕任何人走近我的世界,所以我漠视一切,厌恶一切。我不会是一个称职的妻子,如果你现在想离开我,我没有任何怨言,契约的事情我们都当它不存在好了。”艰难的说了这番话后,林佩珊背转身子,胸膛里最柔软的部分一阵剧烈的翻搅,缄默片刻,忽然身子一摇,慢慢软倒……/p

p也不知过了多久,林佩珊慢慢睁开眼睛,模糊的视野里是一片纯白的安静的世界。/p

p这就是人们所谓的天堂么?/p

p嘴角刚泛出一丝宽慰的笑意,纯白的背景里就忽然多了一张表情慵懒,好像永远睡不醒的男人的脸,还挂着永远色迷迷的笑容。/p

p她蹙起眉头,男人的面孔渐渐清晰,“老婆,你醒了。”/p

p再熟悉不过的嗓音响起,林佩珊也说不清是庆幸还是落寞,微微叹了口气。/p

p俗世的种种烦恼哪有那么容易解脱呢。/p

p“我在哪儿?”林佩珊无力的问道。/p

p“你忘了在林家老宅你昏倒了,是我把你送到医院的。”/p

p林佩珊挣扎着想要起身,浑身酸软无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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