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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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来,好处有俩,不但敲打自己手底的人,而且第一时间对那些有心人亮出立场,别找他们打听情况。

        罚人军棍的法子武官能用,文官不好用。其中一个生性淡泊,不愿搅入是非的文官,苦恼回京后如何避客,不知不觉走出帐子,月下思索。

        路上行过几处大帐,里面皆鸡飞狗跳,都是被吓的。今晚注定无人入眠。文官叹气,继续踱步。

        月光从乌云后露面,晦暗的夜色,瞬间像被泼开明亮的色彩。白月光,黄土坡,红血地。

        几十个军士正在洒土,洒了一层又一层,地上的血迹仍是深红鲜明。残破的尸体早已清理,风里犹存浓厚的血腥气。

        好在一切都能掩盖,待军士们再努力多洒几层,就能彻底掩住血渍。山风吹上整晚,血气亦会飘散。

        文官立在树下不敢再行,愁眉不展,唉声叹气。他心里一个大大的疑问,百思不得其解:太子,怎么就反了?

        月光洒进帝帐,一人高的银树烛台分列两侧,照得帐内灯火通明。红几香炉,熏着浓浓的龙涎香,白烟如涛如雾,朦胧似纱。

        皇后跪伏在御榻下请罪,两只红肿的眼,已哭了整晚:“臣妾教子无方,罪当籍没掖庭,以官奴婢之身了却残生。”

        圣人始终未发一言。他板正笔直的身影映在墙上,端坐静默已近两个时辰。

        素日养尊处优的面容,因为保养得当,又总是带笑,年近五十,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这张时常温和含笑的脸,此刻冷肃得像是冬日寒霜。

        “齐氏,你不要再哭了。”良久,圣人终于开口。

        皇后被“齐氏”两字惊愕得仰头相视,连请罪该有的姿态都忘记,直愣愣看着圣人。圣人叹气,招手让她起身:“朕累了,你回去歇息吧。”

        皇后呆滞半瞬,抱住圣人双腿,大哭:“陛下,婢尚未替逆子赎罪,怎敢安寝?”

        她哭得撕心裂肺,像是真正慌张害怕了。圣人抚抚皇后鬓角,眼神柔上三分:“你若无法安眠,就去替朕鞭笞那个罪人。问问他,羊羔犹记跪乳之恩,乌鸦尚有反哺之义,他着人子皮,为何心如蛇蝎?”

        皇后泣不成声:“逆子无情,有负皇恩。”

        圣人闭上眼,似乎疲惫至极。皇后走几步回头看一眼,步履再慢,最终还是出了帐。

        皇后的眼泪沾了圣人一身,皇后离开后,圣人看着被皇后揉皱的龙袍,眉头一点点皱紧。

        是他太过宽容?能给的,他都给了她。当年的誓言,他不曾违过。

        因为这样,所以她才如此自信?动摇东宫就是动摇皇后,宁愿棋行险招,也要更替储君?

        圣人不确定,他始终疑心皇后与今晚的事有关,但没有证据。

        圣人想到太子,又恨起来。长子,这就是他的长子!

        难道有人谗言陷害他吗?难道有人毒计冤枉他吗?难道有人逼他造反吗?都没有。

        江南郡公的事,密不宣发。御史的弹劾,也都压下不提。太子的头衔,始终稳稳地落在太子的头上。身为一个父亲,身为一位君王,他做得还不够吗?

        圣人心痛难以言表,太子若没有半点不轨的念想,谁又能逼他反?

        那么多人看得清清楚楚,带兵闯入的,是太子本人。那么多人听得明明白白,高呼“殿下快逃”的,是太子心腹。

        为护驾而来,为何暗中布置东宫亲兵?为护驾而来,为何杀掉强盗后不立即退兵?为护驾而来,为何见伏兵出现有人立即高呼殿下逃命?

        腿长在太子身上,没有人能替他走错路。

        圣人心里的恨似浪涛翻涌,这份恨意,错综复杂,身为人父的失败沮丧和对长子寄予厚望的心碎哀痛,全都在这份恨里。他无法抑制地将恨意转到其他人身上,今晚的错误,必须有人承担。

        侍笔太监连夜下发圣旨,第一批要杀的,是太子之师。从太子开蒙起,到他成人后,所有教过太子诗礼文章的人,无论在任还是告老,全都斩首。

        太子误入歧途,是老师没教好。所以老师该杀。

        崔鸿崔尚书,也曾为太子之师,因为是康乐长公主的驸马,所以酌情减罚,未曾入狱,革去工部尚书一职,命家中戴罪自省。

        第二批要杀的,是太子门下幕僚。不但本人斩首,而且罪及家人,妻女籍没掖庭为贱婢,子孙亦入贱籍发配司农寺。

        太子行事不正,是幕僚唆使撺掇。所以幕僚该杀。

        第三批要杀的,是太子身边宫人。内宫伺候者两百余人,一一仗杀。外宫伺候者三百余人,施以墨刑,发配各处扫厕抬瓦。

        太子心思不纯,是宫人伺候不力,所以宫人也该杀。

        一道道圣旨发出去,圣人被伤的心,稍稍好过了些。

        全是那些人的错,是他们教坏了他的长子。

        天已近鱼肚白,圣人又下一道密旨:“去查查,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最近都做了些什么,太子谋逆的事,他们是否早已知晓。”

        原定半月的秋狩,第三日便提前启程回长安。

        队伍里明显少了许多人,宝鸾坐在公主凤车里,伸出脑袋左看看右看看,几位兄长的身影全都不见。

        李云霄也在宝鸾的凤车里,宝鸾悄声问她:“哥哥们哪去了?”

        李云霄横睡软床,毫不在意:“大概去追强盗了吧,昨晚不是有强盗吗,他们肯定去剿强盗的老巢了。”

        宝鸾瞅她好几眼,看不出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试探问:“昨晚那么大的动静,娘娘没和你说什么吗?”

        李云霄一问三不知:“她让我嫁人,我躲着她呢,没往她面前去。”从后面抱倒宝鸾,咯吱她:“你困不困?不困陪我玩。”

        宝鸾随手抓起一个鲜果塞李云霄的嘴,打趣道:“去寻简世子玩吧,他就在外面,肯定很乐意陪你。”

        李云霄哼哼两声翻白眼:“你看我现在不欺负你,所以你就欺负我了是不是?”

        其实在李云霄看来,以前那也不叫欺负,她不能纡尊降贵和疯妃生的女儿玩吧?那就只能用另一种方式相处。

        再说,她现在对宝鸾很好啊,两个人经常一起玩。也算补偿了。

        “你这个小心眼。”李云霄对宝鸾扮鬼脸。

        宝鸾吐舌头,用拳头比划心,又指指眼睛:“哪里小,大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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