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埃罗亚 河岸神殿(2 / 2)
“公主先去祈福,我一会儿就过去。”左塞的解释虽不令塔娜巴满意,但却不敢有丝毫造次,顺从的随着其他人离开。
南西依旧藏在石柱的后面,紧握拳头听着穿过大脑的声音,她知道左塞就在那里,他来了,却不是为了自己。旁边的公主就像是一桶冷水,让她无时无刻不记得自己已经失去往日的宠爱了,他竟然和公主一起来神殿,而不曾和菲蒂拉一起离开过白城。
她曾经幻想着再次相见的场景,曾经希望左塞会向她解释迦南公主的一切,会告诉她,他依旧爱她。她那样热切的期待着与他相见,但是真正见面的一刻到来时,幻想的美好在成为泡沫的同时,自己却失去了胆量,踌躇徘徊起来。
“大祭司,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的吗。”微显笑意的眼睛与冰冷的声音十分不符,这让霍特伯心中暗自吃惊。
“或者您能解释一下那是什么。”说着他抬起手,指着大祭司身后的地面。
原来阳光穿过后殿,将躲藏在石柱后南西的影子投在了地上。
“公主,请出来吧。”霍特伯笑着对石柱后面的人开口,并没说明南西的身份,既然是神的礼物,那就让左塞王自己打开吧,只是依照左塞的敏锐,他难道真的就不曾发觉?
南西心里顿时一惊,此时再怎样犹豫也是枉然,她并没准备好再次面对左塞,是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还是问他个究竟?更何况要怎样解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终究没能主动走出来,直到她渐渐的被一个高大的身影覆盖,她的心突突的跳着,似乎要跳出来一样,既兴奋又紧张的让她手足无措,那熟悉的味道让她如此怀念,她还是第一次这样矛盾,原来思念左塞如此之深。
“抬起头来。”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种魔力与诱惑,让她不自觉的抬起了头,迎上那双深邃的墨绿色眼眸,她不知道为什么左塞没有揭穿她的伪装,没有询问原因。
左塞心下有些哑然,如此认真而思索的看着菲蒂拉还是第一次,现在的她似乎不一样了,虽然面容上并没有差距,但是那份感觉却是很奇特,她在想什么呢?纵然她随意的穿着男子的衣服,却也无法掩盖那与众不同东西,就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她就像是卷轴,让他禁不住想要深入阅读。如此难以表达的和谐与自然,让他不是不能,而是不想移开视线。
南西吸了一口气,也着实是呆住了,她不是第一次见左塞,但如此细致却是头一回。为了满足视觉上的享受,她对男人的审美标准几近于苛刻,虽说也见过不少类型的英俊男子,其中也不乏有外国帅哥,但是在这个古埃罗亚男人面前那些人全都会黯然失色。无论从哪一方面,他已经可以用完美来形容了,上帝造其他人根本就是来给他当垫背的。更让她震惊的是,她竟然如此轻易的原谅了他的遗弃。心口那丝莫名的委屈让她难过的几乎窒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西颤抖着双唇,喃喃低语,“左塞……”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就像一个怀春的少女,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在触到左塞王脸颊的那一刻,似乎自梦中惊醒,手臂僵硬在半空中,整个人呆住不动了。
纵观整个埃罗亚,没有人敢如此随意的直呼法老的名字,否则将会受到最严酷的惩罚。然而左塞却并不在意,反而有些欣喜与期待,这是不曾有过的感受,只是对她忽然僵住的手有一丝不快,他干脆反握住那白皙的手掌拉近两人的距离。
“斯奈夫鲁·左塞。”左塞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样说出自己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亲口将自己的全名告知他人,只因为他小小的任性,他想亲耳听到从南西嘴里说出自己的名讳。
“左塞——”南西像是着了魔,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牵引着。
“南西。”左塞就这样望着这个到他肩膀的人,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温柔与笑意,两人就像是初次见面便一见钟情。
大祭司霍特伯始终远远的观看着一切,对这样的情景似乎是意料当中。她是神赐给王的赠礼,这个千年之后的灵魂也许是埃罗亚最大的神迹。霍特伯微笑着转身,苍老的背影在日光中渐次隐去,将空间留给这两个相互吸引的人,整个圣殿似乎只剩下风还在追逐嬉戏。
“王。”塔娜巴的声音打破寂静,她觉得自己是被左塞王故意支走的,心中满是不快与怨愤,此时这一幕更是让她几乎发狂。
南西紧张的回过神,当看到塔娜巴时却是另一番惊艳。
“王,您怎么还在这?塔娜巴等您好久了。”故意忽略站在旁边的南西,塔娜巴示威般的靠近左塞怀里。
让南西无法接受的是左塞竟然在自己眼前轻轻吻了一下塔娜巴的眉梢,语气温柔的安慰道:“公主可知道这是谁,这是埃罗亚的公主。”
惊讶的不仅仅是塔娜巴,更有南西。
他们都不明白左塞这是什么意思。
“菲蒂拉,以后不要玩这样的游戏,去换身衣服随我回去。”
南西真的糊涂了,上一刻她还认为他不曾变过,这一刻他却自然地和别人在一起。说不生气是假的,南西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要。”
塔娜巴许是刚回过神来,她状似担忧的开口:“王您别生气,这没有外人,请原谅公主的无理。”
什么没有外人?她身后可是浩浩荡荡不少迦南的随侍。左塞看着南西,南西也就那样盯着左塞,她想看看这个男人究竟是真是假。
南西不知道塔娜巴为什么要上前拽自己,因此本能反应的一甩手,谁知塔娜巴竟如此柔弱的跌到地上,身后的侍女一阵惊呼之后,南西才发现塔娜巴的手臂竟然划出一条血痕,鲜血的颜色如此触目惊心。
“王,公主受伤了!”图拉大声叫道。
南西还没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只见左塞先一步的将塔娜巴抱了起来,他只看了南西一眼,随即名人找人前来医治。
所有的人拥簇着塔娜巴离去,廊柱前只剩下南西一人,刚才的一幕仿佛幻觉,她张开右手仔细的察看着。昂起头,努力让眼泪流回去,她告诉自己这样的眼泪不值得流。
不多时,有人将她带到神庙的后殿,在那里她看到正襟危坐的左塞,和旁边那个手缠绷带的公主。
“王,菲蒂拉公主不是有意的,您就别处罚她了。塔娜巴虽说刚来不久,但也知道您和公主的感情很好。父亲在三叮嘱塔娜巴要谨慎遵守埃罗亚的法则,今天也是塔娜巴不好,请您原谅。”
这席话说的让南西对塔娜巴的认识更深了一层,好厉害的公主啊,看来今天可是不能善罢甘休了。
“埃罗亚自然有埃罗亚的法度,公主放心,绝不会有失偏颇。”左塞的声音不带感情,就如同他此时看向南西的眼神。
当南西被捆住双手摁在地上的时候,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左塞罚了她十鞭,大祭司本想求情,但南西缓缓的摇摇头,让她无法相信的是左塞为什么会如此狠心,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对塔娜巴的喜爱?这也未必太过小题大作了些,当时的情况他不是没看见。
火辣辣如锥刺的疼痛在后背炸裂开来,头发简直要竖起来了。南西强忍着尽量不发出声音,但这不是她能决定的。第一鞭还可以忍受,但是第二鞭、第三鞭则像是万箭穿心,手腕的绳子已经因为挣扎染上鲜血,嘴唇也因为疼痛而被咬破。她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就此晕过去,可惜每当以为快要晕厥的时候,却被再次袭来的痛苦所揪醒。
自始至终左塞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那样冷冷淡淡的看着,南西一度认为坐在那里的不是左塞而是个石头。
十鞭结束了,南西瞪大汗泪模糊的双眼,一股陌生的恐惧席卷全身。
“菲蒂拉,好好记住埃罗亚的规矩,即使你是公主,也不能例外。”
“菲蒂拉,知错……请,请王,原谅……”南西匍匐在地。
“你要道歉的人是塔娜巴公主。”左塞的声音依旧冷漠。
南西呼吸粗重,后背的疼痛传遍全身,全身上下几乎每个毛孔都在呐喊着痛苦。然而最痛的地方却是心,后背的火辣却抵不过这一拉一扯间的难耐。
“请,塔娜巴……公主,原……”话还没说完,南西则因为后背无法承担的痛苦而彻底昏死过去。
左塞面无表情的将菲蒂拉抱起,迈步走出后殿,大祭司眉头紧皱的紧随其后。
塔娜巴确实没想到左塞能真打菲蒂拉,这个意外的收获让她欣喜若狂,暂时不去追究左塞将菲蒂拉抱去医治的事。看来传言果真不可信,菲蒂拉似乎也不算什么威胁。
“公主,您要回去吗?”图拉在其身后轻轻的问。
“不,我要继续祈福。”塔娜巴神情愉悦的开口,“派人盯着菲蒂拉,我要她尽快好起来。”
图拉有些惊讶的看着塔娜巴,没想到一向骄纵蛮横的公主竟然也有动脑子的时候,照这样发展,也许那最糟糕的情况根本不会发生。
“这个神殿以后还要经常来,我们还会经常见到菲蒂拉的,最好找个合理的理由。”塔纳巴此时已经将自己视为埃罗亚的王后,她不允许有任何干扰的存在,同时也忘了阿图迪尔王让她来埃罗亚的初衷。
左塞轻轻的给菲蒂拉擦着药,后背上那触目惊心的血痕不是几层绷带就能掩盖的。每碰一下都会痛得撕心裂肺,哪怕左塞轻柔的像是在呵护一件珍宝,也还是让南西从昏厥中痛醒过来。
她本打算让左塞走开,但是疼痛让她根本就不敢动,更别提是用力了。左塞轻轻呼着她后背的伤口,一句话都不说,哪怕是只字片语的说明。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左塞说些什么,只是每当回想起曾经的温柔与缱绻,便不敢相信眼前的伤痛会是真的。后背上的小心几乎让南西再度认为自己是被宠爱着的,只是手腕上裹着的纱布让她清醒的明白,那一切只不过是痴人说梦。
紧咬嘴唇不允许自己出声,谁知左塞竟轻柔着她的嘴唇,将手臂送到她嘴边。南西狠狠的咬着左塞,却不再继续用力,她恨自己的没出息,恨自己犯贱,恨自己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再次原谅左塞。
她的泪水滴在左塞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道明显的痕迹。
南西在床上趴了整整七天,左塞除了前三天的寸步不离,以后再也没有来过。他甚至下令除了大祭司,任何人不得进入。南西被左塞彻底搞糊涂了,她不明白坐在这究竟为的是什么。
塔娜巴因为左塞的命令不能进来看她,但那些奇怪的药膏却天天让人带进来。如果说原本南西还能想明白那场战争的话,而现在她再次迷惑了,她甚至觉得壁画上的一切都是在虚构一个故事,只是越是这样想,对壁画的一探究竟越是强烈。
七天过后,左塞和塔娜巴离开了神殿,并且下令让菲蒂拉公主伤好之后即刻赶回王宫。
“公主可曾听说过埃罗亚有个地方叫索贝克的盾牌?”路上左塞将塔娜巴搂进怀里轻轻地开口,翘起的嘴角便是蛊惑。
“这——”塔纳巴满脸疑问的摇摇头。
“今天就带公主见识一下。”说完不由分说的就让人暂缓前进,那猝然眯细的眼睛,没有谁看到流露出怎样的光。
塔纳巴是幸福的,这几天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是做梦,左塞的温柔体贴自不必说,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左塞对自己的重视。然而,菲蒂拉的存在却始终如鲠在喉,即使杀不了她,看她痛苦也是快乐的。
浩浩荡荡的队伍逐渐靠近神殿下游的尼罗河畔,湛蓝的水近在咫尺时而车队却停住了,阳光下满眼灿灿的色泽刺得人眼睛痛。他们步上一个高台,左塞回过头体贴的伸出手,嘴角含笑,“公主,我们到了,可千万不要吃惊才好。”
塔纳巴被左塞的微笑打动了,伸出腬胰目光柔亮。
只是,当她低下头的时候确是差点掉进里面。
哪里还有什么湛蓝的河水?这里一片浑浊,纵然有略微清澈的地方也是模糊一片,腐败的味道是不是飘进鼻端,偶尔有些奇怪的凸起伏在河边移动着,像是腐烂的木头。这是什么地方?竟然还有淡淡血的味道隐约飘散其中。
一只鸟儿低低飞过,也许是累了吧,刚在水面盘旋打算稍作停留,突然一张巨大的嘴巴从水下窜了出来,参差不齐的牙齿如同粗糙的锥子,那鸟儿转瞬即逝的便被吞没了,甚至连鸣叫声都来不及发出,颤巍巍的水面上徒留下几枝白色的羽毛。
“这……”塔纳巴惊呆了,全身颤抖的看向左塞,紧紧地靠在他的怀里,那明明是索贝克神的脑袋。
左塞一把强硬的拉住她急欲退缩的胳膊,紧紧地将她固定在胸前,却依旧是满脸笑意的开口:“公主怎么如此胆小?这样如何能成为我埃罗亚的王后。”
“我……不……”
这时有人声惊恐地叫喊着,塔纳巴一看,不远处四个看似腓尼基人的奴隶被带到池边,法老的卫兵们没有丝毫怜悯的将他们推了下去,整个池子顿时炸开了锅。
原本平静的水面此时竟然翻滚着涌出五只巨大的鳄鱼,它们翻滚着、撕扯着奴隶们的身体,哀嚎声凄惨的让人头皮发麻,不一会儿,水面逐渐平静了,只有那猩红的血水似乎还在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鳄鱼们仰着脖子吞下肉块,似是还不满足,咂咂的咀嚼声让人头皮发麻,它们竟然缓慢的向他们游过来。
塔纳巴颤抖的看着这些魔鬼一样的生物逐渐靠近,最终瘫软在地上,脑海里反复重播着那刚才的一幕。猛然间游到近前的一条鳄鱼突然从下面窜了起来,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黄白色的肚皮,以及巨大的锥齿间还保存着的刚才那几名奴隶的半个手掌,甚至在它的咽喉处还有一些未咽下的毛发。
再也承受不住刺激的塔纳巴终究是晕了过去,这对她来说是无法承受的惊恐。左塞只不过冷冷的看了一眼,便挥手让人将她抬下去,自己则站在高台上看着浑浊的水面很久。
为什么当初不让菲蒂拉知道这里,这就是原因之一。
塔纳巴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自己床上了,而那血腥而残忍的一幕幕就像噩梦一样如影随形。一连几日下来,她显得有些憔悴。
索贝克盾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索贝克的鳄鱼化身?左塞让她看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会是胆量的问题?那几个腓尼基人犯得是什么罪,怎么会受到如此残酷的惩罚?疑问和恐惧每每降临在黑夜,孤枕难眠中她还要承受着噩梦的反复折磨。但是一想到那个即将回到王宫的人,便不由得溢出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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