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夜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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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夜色

        司函正在气头上。

        她让洛神前来奉茶,  还非得是师清漪刚才先端给洛神的那一盏,无非是想在洛神面前立个长辈的威严。谁知洛神竟拿出了那盏茶早已被喝过的说辞,她这威眼看着是再也立不下去。

        不将她气个半死便算不错了,  还能指望那女人前来奉茶?

        师清漪更是头疼,  正琢磨着应当如何去哄司函才好。她这姑姑脾气虽大,  却又是能哄得好的,  只是这回她应当用个什么法子才好?

        洛神起身行至竹案旁,轻瞥了师清漪一眼,  端起了另外一盏茶。

        师清漪唇边这才泛起微笑来,终究是放心了。

        不必她去哄,  让洛神去哄也成的。

        洛神端着茶来到司函身侧,声音平静道:“姑姑,  请用茶。”

        司函倒是有些意外,不过那面色仍端得有些沉,话语更是句句带刺:“不是说茶水已被瑾儿喝过了么,瑾儿怕你烫着,又是替你吹气,  又是替你试温的,  我以为你无茶可奉。”

        洛神不卑不亢,道:“这是另外一盏,未曾饮过。”

        司函手里把玩着一枚黑子,  暂时未曾言语,  却也不去接那茶盏,  显是故意让洛神立在一旁等候。

        师清漪瞧见了,  心中有些着急,提醒道:“姑姑,洛神已给你奉茶了。”

        师清漪越急,  司函听出她话语里藏不住的疼惜,便越是有气,道:“瑾儿,我只是让她在边上多站了片刻而已,你便舍不得了?”

        师清漪:“……”

        司函心中不是滋味,今日她这威看来是非立不可了。

        近几年凰都事务繁忙,她已有许久未曾与师清漪还有洛神住在一处。

        八年前长生经过夜姑娘易骨,终于治好了那总也长不大的顽疾。随着年岁过去,长生身量高了,人也成熟懂事起来,但这期间长生主要还是由师清漪和洛神一手带大,她只能抽空照拂。

        今年这个月终于得了空闲,又正赶上了一年一度要带长生去夜姑娘所在之处复诊的约定,她便一同过来,在夜姑娘的山林中住下

        。

        以往不同住时,许久未见,司函还很是挂念。

        可自从一家人住在一起后,司函瞧见师清漪与洛神在她眼皮子底下那亲密模样,莫名又觉得气不顺,于是时不时就得来个横挑鼻子竖挑眼。

        师清漪也深知司函这性子。

        分别许久,她姑姑惦记她们,却又见不到她们,姑姑心中有气。

        住得久了,她姑姑嫌弃她们,却又奈何不了她们,姑姑心中仍有气。

        但姑姑心中有气,哄哄便好了。

        师清漪眉眼含笑,委婉地绕开了司函的质问,道:“姑姑若再不接过去,茶水凉了,容易失了茶味,这饮茶自然是要在茶温正好的时候。”

        司函却冷道:“方才不还怕洛神烫着,替她吹一吹么?怎地到了我这,却又怕我茶凉了?这同一盏茶在同一时刻,竟有这般大的冷热区别?”

        师清漪:“……”

        她可冤枉,自个根本没吹茶,分明是洛神诓姑姑的,但她现下实在百口莫辩。

        司函目光扫过去,问道:“瑾儿你来说说,这茶究竟是烫,还是凉?”

        师清漪:“……”

        这时洛神却开了口:“姑姑不来接茶,想是对弈累着了,不便端着茶盏。”

        说到此处,洛神将手中茶盏往司函身前递了过去,又道:“不过这不打紧,我是晚辈,晚辈向长辈奉茶,是应当的。”

        司函见洛神那茶盏仍是继续递过来,几乎快要到面前了,身子立时往后倾了倾,拧着眉道:“你……你做什么?”

        洛神连眉都没动一下,将那茶端得四平八稳,继续道:“既然姑姑不便端茶,我身为晚辈,特来喂姑姑饮茶,也是应当的。”

        师清漪:“……”

        让洛神去哄,可没想到她竟用这般黑心肝的法子去哄。

        司函见那茶盏浮起的白雾萦绕在眼前,又听洛神说什么喂茶,道:“……不必了!”

        洛神幽幽地觑着她:“姑姑可是怕喂茶的时候太烫?姑姑且放心,我会吹凉的,这是我身为晚辈的分内之事。”

        司函脸上虽岿然不动,额角却隐有些汗,生怕洛神当真

        做来,忙道:“……你且将茶放下。”

        “是,姑姑让我放下,我自然得放下。”洛神这才将茶盏搁在司函的棋盅旁。

        她虽句句都是晚辈对长辈的恭敬,司函却听得心慌不已,如坐针毡。可又拿捏不到她的错处,不好见机发难,无奈之下只得让洛神回座位。

        洛神退了回去,在石桌另一侧端坐下来。

        师清漪也挨了洛神坐着,心中既为洛神得以坐回来而松了一口气,又替之后的自个捏一把汗。照姑姑今日这反应,若她再继续待在这棋局旁边,指不定姑姑又要向她问出什么两难的问题来。

        “继续。”司函道了声,落下一枚黑子。

        洛神眸子幽然一瞥,白子紧随落下。

        师清漪贴着洛神的身子,悄然牵过她另外一只得空的手,在洛神手掌心上写字:“你可知姑姑为何不悦,非要刁难你我?”

        洛神一面落子,一面在师清漪手心回写道:“因着她输掉了许多子。”

        师清漪轻捏了一下她的手指,嗔怪写道:“你倒是清清楚楚,让你莫要下手太狠,你还装无辜。”

        洛神写道:“那我待会输与她一些。”

        师清漪垂了眸,轻轻一笑,暗自写道:“莫要输得太明显了,叫她瞧出来,她又得生气。”

        “晓得。”

        洛神与司函继续在后院对弈,师清漪默默观棋,过得一阵,空无一人的前院里却走进来一个女人。

        那女人正是身着现代衣装的辛荼,那一身打扮与四周围的古韵格格不入。她从衣兜里取出长生之前佩戴的手表,搁在门口的空地上,又望向附近的一棵高树。

        那树上栖息着几只鸟雀,辛荼望了其中一只一眼,那只鸟雀立时扇动翅膀向她飞来,在她身边盘旋。辛荼嘴唇轻动,也不知辛荼和它说了什么,它竟似完全遵从了辛荼的命令,绕着那只手表拍打起了翅膀。

        辛荼快步离开竹舍。

        长生自房中换了一身衣衫出来,听见前院有扑棱翅膀的响动,还听见鸟雀的叽喳声,好奇之下走到前院一看,就见一只毛色艳丽的鸟雀正围绕着一块银白色的物事转着

        圈。

        那是何物?

        长生心中犹疑,走过去捡起了那银白色物事细看,却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鸟雀飞走了,长生弯着脑袋琢磨了片刻,赶紧拿着这东西前往后院,一路小跑到石桌边上,将那块银白色物事悬空晃在了桌旁三人面前,道:“姑姑,阿瑾,阿洛,我方才捡了个好生奇怪的东西,从未见过,你们来瞧瞧。”

        师清漪瞧见那银白物事的模样,颇有几分兴致,接过来放在手中细看,只觉得它触感冰凉,一时竟不知是何种材质。

        她耳力极敏锐,能听到这东西发出极其细微的“滴答滴答”响动,且滴答的间隔甚有规律。而那东西中间是一个精致的小圆盘,里头绕了一圈古怪的细小符号,看不出是何种文字符号。

        那些符号还是均匀分布的,共有十二个。

        小圆盘最中央有三枚针,长短不一。

        师清漪边听那滴答声,边琢磨,当下瞧出那滴答声应是其中一枚动得最快的细针发出来的。那枚细针每隔一瞬便动一下,指向某个符号,之后很快又动一下,指向下一个相邻符号,如此绕着那圆盘中心转着圈,每动一次,便发出一声细细响动。

        洛神坐在师清漪身侧,也在旁细看那东西。

        司函瞥了几眼以后,却蹙眉:“莫要乱捡外头的东西,成何体统。”

        长生哀哀地道:“可这东西很是好看。”

        司函冷哼道:“好看便能随便捡了?若是有毒,有诈,如何是好?模样越是美的,指不定便越坏。”

        师清漪:“……”

        她下意识瞥了一眼洛神那冰雪玉颜,怎么都觉得姑姑这话有些拐弯抹角了。

        “应是某种机括。”洛神面色静敛,只是向长生道:“你在何处捡的?”

        长生道:“就在咱们自家的前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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