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嫁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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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嫁衣

        这倒是让长生更惊奇了,  以夜这般性子,又怎会对编织草蜻蜓一事感兴趣。

        长生不明白,便想问清楚:“你怎地想学这个?”

        夜鲜少隐瞒她,  此刻亦如实相告:“我以往曾见你拿着几只草蚱蜢玩耍,  应是欢喜玩这些,  若我学了,  便可做给你玩。”

        长生闻言,几乎是呆愣在那。

        她面上虽发了怔,  心底却似海浪翻涌起来,翻来覆去地来回冲刷着她心底那片角落。但她有些难以形容那般感觉,  仿佛身在混沌之中,茫然无措,  却又隐约窥见了那一道缝隙中乍泄的天光。

        夜似乎也看不明白长生为何露出那般表情,只是望着她,并不言语。

        “你是为了我……为了让我玩,特地学的么?”过了好一阵,长生才再度向夜确认道。

        她原本只是想说“为了我”这三个字,  潜意识中又觉得不妥,  匆忙改了说辞。

        夜颔首道:“是。只是我不擅手工,草蚱蜢过于复杂,我未曾学会,  草蜻蜓我瞧着相对简单些许,  久而久之,  便学会了。”

        “……多谢你。”长生喃喃道。

        夜却并不理解:“为何道谢?”

        长生也有些迷惘,  垂头看着树影斑驳的地面,道:“我其实也不晓得,只是突然很想向你表达我心中的感激。”

        连长生自个都解释不清,  夜未曾得到答案,倒也并不在意,只是也随长生一起看着那地上的影子:“你若要现下玩,我便去采些长草回来,给你编一只。”

        长生眼中有了期盼,道:“好,我随你一起去采。”

        两人自石阶处起身,长生乖觉地跟在夜的身后,随她往院落外头行去,并道:“那里可远么?”

        “不远。”夜走在前头领路:“就在竹舍边上。”

        长生放心了些:“那就好。若有些远,不能及时回来,你便赶不上热腾腾的糖油果子了。”

        夜回头瞥了长生一眼,见她一边走,目光一边专注地朝她望来,便放慢了脚步。等长生行到她身侧,她才迈

        开步伐往前走。

        果然如夜所言,竹舍附近着生了一些可用来编织的长草,两人采了一些,很快又回到后院的石阶上坐下,夜开始编织草蜻蜓,长生坐在一旁仔细看着。

        夜修长的手指在青葱的草色之中穿梭来回,看起来并不算娴熟,有时还会停顿片刻,不过她的神色却极是认真。

        长生瞧得兴致勃勃,问题多了起来,道:“这些长草的模样瞧上去与我之前玩过的草蚱蜢不太一样,那几个草蚱蜢是我在市集上买的,颜色更深一些,也更坚硬,是许多不同的草都可用来编织么?”

        夜答她道:“叶片细长,容易折叠的草,应是都可以的。”

        “我晓得了。”长生说着,听见鸟雀扇动翅膀的声音,抬头看了看,发觉之前那只白雀还在。

        她先前松了手,那白雀飞了起来,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走。连她与夜采了长草回来以后,那白雀竟还留在后院低飞徘徊,只是飞得有些僵硬且跌撞,身不由己似的。

        长生望着那白雀,道:“我已放了它,它怎地还不回去歇息?”

        夜停下编织草蜻蜓的动作,瞥了那鸟雀一眼,那鸟雀这才似放出牢笼一般,奋力振翅,往远处的夜色深处飞去,很快消失不见。

        长生目送那白雀远去,面露欣慰,很快她又感觉到了什么,眼角余光往后瞄了瞄,却见司函在步入后院的那道后门处探出半边脑袋,正面色沉沉地朝她们二人望了过来。

        长生背对着司函,轻轻笑出声。

        夜侧过脸,盯着长生看。

        长生凑过去,附在夜的耳畔,悄声道:“姑姑在偷看我们。”

        夜面色平静,显是不以为意,似乎早就察觉到了。

        长生道:“你会介意么?若你不自在,可以去我房中继续编织,她便瞧不见了。不过姑姑也是担心我,才会如此。”

        夜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她生性冷漠,毫无悲喜,无论是一个旁人在附近看着,还是一群人看着,她即便晓得,也可视若无睹,并不在乎。

        长生猜到她大抵连担心是种什么感受恐怕都不清楚,心中

        不知怎的,竟蓦地有些黯然。

        夜连担心,满意等感受都不懂,更遑论要她去懂旁的更深层的情绪。

        司函见长生与夜并肩而坐,夜低头用长草编织着什么,长生则一直盯着夜,几乎未曾挪眼,司函看了一阵,面色尤为复杂。

        住在竹舍的这些日子,她早已将长生与夜的相处细节看在眼中,她身为长辈,又怎会看不出端倪。

        司函对夜救治长生一事感怀在心,平素对夜亦很是尊重,但对她而言,有些事一码归一码。夜虽是她们一家的恩人,但若她的宝贝长生也被人连花带花盆地端走了,她决计是不肯依的,尤其长生天性纯粹自然,她又怎么放心得下,非得盯紧了不可。

        师清漪与洛神自里屋走出来,瞧见了司函扒拉着后门的背影,二人悄无声息地走到司函身边,师清漪更是将双手搭在司函肩上,身子压着司函的背,随司函的目光望去,轻声道:“姑姑,你瞧什么?”

        司函浑身一悚,肃穆的模样差点被炸了个粉碎。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师清漪,心中虽有气,但好歹是自家心肝侄女,自家种的花,疼还来不及,只得默默忍了,道:“瞧我家的另一盆花。”

        言罢,眼刀又狠狠剜了一眼立在师清漪身后的洛神。

        洛神面色淡然。

        师清漪瞧见后院石阶上紧挨着的长生与夜之后,心下了然,唇边泛起笑来。

        洛神站在后头,她怕洛神的视线被遮挡,有心想让洛神也看一眼,便伸出手,悄悄向后勾了勾手指,示意洛神挨过来,与她们一起瞧。

        洛神瞥见师清漪的手势,走近了一些。

        师清漪本意是让洛神再压在她背上,但如此一来,师清漪就得被夹在中间,定是难受的,洛神便将师清漪的身子拨开,先让师清漪站在一旁,换自个攀着司函的肩,之后将师清漪揽过来,让她趴在自个身上。

        司函在底下扒着门,洛神在中间扒着司函,师清漪在最上头扒着洛神。

        司函顿觉肩背一沉,自然晓得是增加了两人的重量,也能猜到是洛神也挨了过来。但她并不知师清漪与洛神早已换了位置,还

        以为只是师清漪扒着她,便暂时没有吭声。

        长生眼风瞥见了躲在门边上的那三人,越发想笑,轻声向夜道:“阿瑾和阿洛竟也来了。”

        夜见瞧她们的人多了起来,并不在乎,只是继续编织草蜻蜓。

        长生见那草蜻蜓已初见雏形,道:“我能先拿在手中瞧一瞧么?以往我只见过成型了的草编物,并不知其具体构造。”

        夜停了手,将那四周还是长草散开状态的草蜻蜓递到长生手中。

        长生将它举起来,看了又看,又在半空中拿着它,自左边移到右边,恍若那草蜻蜓从左翩飞到了右。

        她这般玩耍着,最纯的欢喜都写在脸上,眸光在灯笼光的映衬之下,显得越发粲然。

        夜默默望着她,突然伸出手,在长生脑袋上揉了揉。

        远处的司函:“……”

        师清漪与洛神的神色也微妙了起来。

        长生浑身一僵,放下了拿草蜻蜓的手,缓缓转过脸去,看向夜。

        她先前觉得夜可爱,很想去揉一揉夜的脑袋,甚至去抱一下她,但她并不敢这般越矩。

        现下她几乎不敢置信,夜居然揉了她的脑袋。

        夜只揉了两下,便收回了手,面上依然毫无半点波澜。

        长生的一颗心怦怦直跳,问道:“夜,你为何……如此?”

        司函扒门的那只手背上都现出青筋,垂落在身侧的右手则紧紧攥成了一个拳头。

        夜道:“你先前说,你与九尾玩耍时,想揉一揉它的脑袋,抱一抱它。我方才觉得你与九尾一般。”

        “与九尾一般,是什么意思?”长生心跳越发快了些。

        她在夜面前说过九尾可爱,以此来向夜解释觉得旁人可爱是何种感觉,夜此刻说她与九尾一般,会是觉得她……可爱么?

        夜没有吭声,瞧上去似乎不知如何解释。

        长生便委婉地换了一种问法:“在你眼中,你觉得我……是如何样的?”

        司函的指节捏得作响,她越看越有气,总觉得自个另外一盆花若再不保护好,已是岌岌可危了。

        她一面生着气,一面想看一下身后师清漪的反应,结果

        回头瞧去,竟直接瞧见了洛神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司函:“……”

        师清漪趴在洛神身上,笑着朝司函眨了眨眼,洛神垫在二人最中间,怕师清漪这般趴着身子不稳,一只手还一直往后揽着她。

        司函:“……”

        “给我下来。”司函这下怒火攻心,道:“两个混账,不成体统。”

        “好好,我们下来了,姑姑莫要生气。”师清漪软声说着,勉强忍住笑意,与洛神一起站直了身子,不再倚靠着司函。

        不过她还想再看下去,便牵着洛神来到后门的另一侧,洛神扒着门,她继续趴在洛神身上,看得津津有味。

        洛神在底下心甘情愿给她当垫板,目光也看向后院。

        司函:“……”

        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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