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2.悠悠岁月(139)三合一(1 / 2)
悠悠岁月(139)
没等清宁回答高洁的话, 医生就从病房出来,宣布:老太太去了。
然后严大伯母的哭声瞬间就溢出来了, 特别的响亮。
城里的葬礼仪式相对来说比较简单, 开个追悼会,然后火化遗体, 最后把骨灰防盗墓地里也就行了。
但就是这样,也出了问题。
严肃老爷子一直资助着好几个贫困学生,压根就没有多余的积蓄。到了如今,都没有给老两口把墓地买下来。
如今的墓地还不算贵,差不多的也就一万多点。
问到这事上了, 谁都不说话。
严颜就说:“放在家里也行的。爸爸还常能看见?要不然学学人家, 埋了给上面种树,还有纪念意义……”
这是啥话?老爷子心里得多难受。
严厉跟史可在忙吊唁的客人的事,没到后面来,还不知道有这么一茬事。
严格就冷笑一声,拉了站在门边的清宁出来, 低声跟清宁商量:“我想……咱们给奶奶买墓地算了……”
那就买双人的吧。
啥事上都能省钱, 别再老人最后一回的事上抠唆。
清宁这么说,严格就抱了抱她, 说谢谢。
有人出头愿意出这一分钱,那就没人多话了。
开追悼会, 客人必然是不少的。严厉毕竟还在位子上嘛, 蒙省就派了代表来了。还有一些亲近的下属, 怎么也得赶来的。
又有以前的老同事, 人很多,也很体面。
葬礼不像是农村那样哭灵,但真到火葬的时候,亲人也都忍不住的。
严家大伯母哭的,撅过去了好几次。
清宁心说:这种戏精,不分城里农村,都一个怂样。
活着的时候未必有多孝顺,老太太要咽气了,你还顾着你的房子呢。人死了又哭的不得了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平时有多孝敬呢。
葬礼简单就少了很多不必要的事。比如分姻亲朋亲之类的,就没有必要了。
四爷跟林雨桐随礼按着之前自家办事的时候严家给的礼。那时候的一两千,顶的上现在的一万。因此,礼金上就随了一万。
又有老三刚好在京城,以前严厉在县上工作的时候又多有照顾,他也就随了礼。
清平这边代表老二家,徐强跟严格是朋友,又可能成为连襟,礼都不轻。
高洁的父母呢,肯定在这事上是想跟金家摆在一条水平线上的。因此两人比较关注。但是一万块钱,对他们来说,这就有点多了。
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两千多点,两口子一个月也不到五千。所以这一万拿出来,就有点肉疼了。
但有啥办法呢?
不能叫人小看了去吧。
咬着牙上了一万块钱。
因着严厉的关系,这礼簿上的礼金肯定是不老少的。办完丧事了,严家大伯母就说了:“礼金三家分了。”
严格就看他哥:“……奶要是生前有存款,那拿出来,三家分了没问题。但这礼金,这么干不成。我的意思,这钱直接给我爷,老爷子保管着。”
然后严家大伯母不乐意:“光想美事呢。你爷爷跟你爸去了蒙省,钱还不是落到你们家腰包里了……”
严格就说:“那这么着,把礼簿打开,谁的关系,这礼金归谁家。这总没异议吧。”
老爷子老太太有老关系,还有老爷子的学生,这占了很大的一部分。但给的钱数都是有限的,加起来一两万顶天了。大伯父大伯母是企业职工,单位上的同事给礼金,也都是有样子的,一个人五十一百的,派了工会的领导做代表,就算了。除了非常好的几个人,给的多些,也就没了。大多数是自家这边的。
礼金这东西,人家不会平白给你。
这都是礼尚往来的。
你给了人家多少,人家掂量着给自家多少。
收回的礼金,其实就是自家放出去的债。
他也不跟长辈顶着来,只看着严冬。
严冬能说啥,他自己还欠着堂弟成十万的债呢。如今再拿这钱,就真是要翻脸的节奏了。
他赶紧拉他妈:“按格格说的办,给我爷吧。”
严家大伯母气的不行,瞪了儿子一眼,又看了眼一直不说话的男人,然后就哭着跟老爷子说:“我妈不在了,您要是走了,这家都空了。听说蒙省那边的气候不好……风沙还大,冬天又冷。您是一辈子都没怎么离开过京城了。要不您还是留下吧。有您在,我就有主心骨。”
老爷子摆手:“哪个儿子我都不跟。我去秦市去。那里有好些老伙计……在讲台上,我还能光热,不是老废物……”
这哪行啊?
这都多大岁数了!
严格就跟他爸商量:“蒙省大学也不错,叫老爷子去那算了。他有事干了,也恰好在呼市,您也能照看的到……”
也只能这么安排了。
房子的事,到底弄了个不清不楚。老大家住着,还能撵出来?
清宁就说严格:“你姑又不缺房子住,经济也过的去。她盯着那房子干啥?”
“我表弟上学……小姑家的房子不在好的学区里。”严格摆手,“随他们闹去吧。”
还是学区给闹的。
想置换房子都不行,好的学区房在价格上能上天。
清平是在跟那位神秘的导演见面之后,跟清宁和严格一起去拜访严厉的一些老关系的时候,才知道高洁的事的。
她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刘燕儿的事:“她是真能耐。”
徐强开车着呢,关注的却是高洁跟了别人,“……什么时候的事……”
“得有小半年了吧。”清宁听高洁说的那些,推测了大致的时间,“还没来得及告诉韩……”
不是来不及来得及的事,谁都知道,这事不好开口。
越是轰轰烈烈的,越是到了分手的时候开不了口。
清平就说徐强:“这事别掺和。留住人也留不住心。别叫韩干傻事就行了。”说不定离了高洁,韩还能过的更轻松一些。
她是见识过韩对高洁的小心翼翼,去找高洁之前,光是刷牙洗脸都不行,得洗澡,里里外外的换一份衣服。衣服是比照着徐强的样式买的。就怕给高洁丢人。
可是天长日久的,想想都觉得累。
徐强‘嗯’了一声,就又叹:“他刚在通州买了房子。四居室的大房子,说是高洁是独生女,他这边父母没的早,将来老人接过来,好照顾……”
结果呢?
那边悄莫声息的另找了一个。
叫人觉得有些唏嘘,但说到底,那是别人家的事。
就算找的人是严冬,严格和清宁都没怎么当回事。这种堂兄弟妯娌,有事的时候见一面。老爷子在世,大家的交集会多一些。等没了老爷子,一个在部队,一个在科研单位。日常能跟他们有多少交集?
一年见上一两面,也没什么不自在的。
几个人就说起如今卖版权的事,清平自己也知道:“估计是卖不了多少钱。看现在的电影电视剧行情,我那部小说的题材,跟世面上大火的类型相差太大。”
属于励志但又深度挖掘的欠火候,可如今呢?
悲剧题材的好像更受欢迎。
但第一炮能打响,这就已经出预期了。
果不其然,最后税后落了个十万,版权给了人家,改电影剧本去了。
说不清楚是啥心情吧。
清平比较实在:“我也没想成名成家的。能靠这个养家糊口,挣一碗饭吃,也就行了。”
这事也就家里人知道,同宿舍的同学都不知道这事。
第一次挣到钱了嘛,给了家里五万,自己留了五万。然后给四叔买了几只好的狼毫笔,给自家小姨买了香水。反正就是亲近的人都买了小礼物。
回来送礼物的时候还说:“四叔,我觉得您写的字跟雍正皇帝的字相似度特别高……”
她是学考古的嘛,研究的就是这方面的东西。故宫是她必须的地方之一。然后也见到了雍正爷的真迹。这话在外面她是不管随便说的,但在家里,送了笔了,她就不由的夸他四叔:“好像写的还更好……”
四爷:“……”不错!在学校算是没白学,看出了几分端倪了。
其实四爷到现在这个位子上,下面好些人求字呢。送下属一副自己写的字画,是表示亲近的做法。四爷都轻易不动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四爷是模仿谁呢。
但是模仿谁不好,偏偏模仿的是一位帝王。这就容易让人想偏了,所以干脆只送画,从来不题字。
你看,幸亏如此。连清平都看出笔迹的相仿了,更何况是别人。
孩子送礼物了,两口子都挺高兴。
林雨桐给清平了一个手镯,白玉的,配上白嫩丰腴的胳膊,特别好看。
清宁是从来不带这些的,她嫌在实验室里累赘。
倒是清平爱不释手,但真不敢要。她现在也属于识货的这一类人,知道这东西不光是玉质的价格吓人,就其本身来说,一看工艺,就知道这是古物。
价值更高了。
“您先帮我收着。”清平不敢直接说不要,只道:“宿舍那边我不方便带,挂在手上又怕蹭着了……”
然后林雨桐给找了一件不打眼的银饰,挂在手腕上也挺好看的。
她不免问起清平以后的打算:“毕业了是想找个博物馆呆着,还是想继续写写东西……”
清平是真心不喜欢朝九晚五的日子,“……还有两年毕业,这两年我先试试,看到底靠写写文章,能不能养活自己。要是收入跟上班差不多的话,我希望自由一点……”
就是不是实在不行,不打算受拘束。
四爷和林雨桐在这事上不刻板,每个人擅长和爱好都不一样。能靠着爱好养家糊口,是最理想的状态。关键是她自己高兴。
清平得了两人的肯定,心里就挺高兴,回去还跟徐强说:“我爸我妈都是老脑筋。觉得不找个单位就是每根的浮萍,不把稳。如今我四叔和小姨都觉得我的想法行,我爸我妈那边就不会说什么了。”
不过像是她这样的,想赚大钱可就难了。
除非真是成名了。
她就叹气:“其实想赚钱,也不难。”她的声音低下来,“我们班好些东西,都开始赚外快了。作假你知道的吧,做成一件,五千八千一万不等的收入就来了。我刚开始没想着做旧,就是说做仿品的话,估计真开一工艺店,也能赚钱。”
徐强心说,真那样,估计还赚的是大钱。
但就像是清平说的,她自己不乐意,不是实在找不到一碗饭吃,都懒的费那个精神。
正说话了,韩打电话叫了:“兄弟,出来一起吃顿饭,哥们今儿高兴,房子买了。要是你媳妇在,叫你媳妇一起出来……”
徐强应了一声,苦笑着看清平:“这就是乐极生悲吧。”
叫带上清平,那肯定是他也约了高洁出来了。
韩是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T恤白色的运动鞋,带着一副金丝边的平镜,装的跟在校大学生似的。
等徐强和清平进了包间,就招手,然后高声叫服务员,“拿一件啤酒,冰镇过的。”然后抹了一把汗,“热死个怂了。”
徐强就笑:“钱花了,心里舒坦了。”
韩就乐:“虽然房子还是个大土坑,但明年就能交房。晾一晾,再装修,再晾一晾,等到高洁毕业了,就能搬进去了。”
这话徐强没法接,啤酒上了,他开了两瓶,给韩倒上:“咱们兄弟在这京城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了,是大喜事。”
韩高兴:“刚才给我哥打了电话,我哥就哭了。说要给我爹妈上坟去,说是祖宗保佑。他也是不容易。”
说着话,包厢门就被推开了,一身白色长裙的高洁进来了。看见清平和徐强,还愣了愣,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韩忙招手,从裤兜里掏出折叠的一张纸,“快看看,咱买的房子的户型图……一百六十平,住的开……”
有外人在,高洁还是接过去了,皱着眉看了看:“通州的房子……你跑到乡下买房子干什么……你怎么不在你老家买算了……”
怎么就乡下了?
徐强在那边买了好大一片地说是开驾校的分校。他扔下那么多钱是白扔的?那块也是没有展的前途,他会那么干脆的扔钱进去?
而徐强有啥决定,不得回家说一声?
人家那叔岳丈是什么身份?还能坑自家人。
咱看的明白,心里清楚,然后跟在后面喝一口肉汤,偷摸的占便宜呗。
怎么就乡下了?
这边买完,还打算叫自家哥哥在通州哪怕是买个小户型的,就算是给孩子买保障了。眼看就升值的事对不对?
有徐强和清平在当面,他这话不好直接跟她说,就只道:“这地方可不是乡下地方。咱手里的钱紧,在城里买能买个小公寓,可一家三口都住的紧张,这以后……”
高洁把户型图推给韩,不去看徐强和清平,只站起身对韩道:“你跟我出来一趟,我找你有话说。”
韩‘哦’了一声,跟徐强表示歉意,“兄弟,先坐着,我出去说几句话。”
外面大厅里只有风扇呼呼的吹,他见高洁擦汗,就跟服务员说:“再开一个包间。”
然后两人就去了隔壁。
里面开着空调,凉快多了。
韩给要了饮料递过去:“怎么了?是不是阿姨又难为你了?要啥你跟我说,我来办?”
高洁的心里一下子就难受了起来:“你来办你来办!什么都是你来办!你再我爸我妈面前除了唯唯诺诺,还能干什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