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2.鸾凤来仪(16)三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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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来仪(16)

        林平章到侧殿的时候,    只有太子妃在外厅坐着。见到自己,就先迎了过来。

        人呢?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省略称谓是最直接的办法。

        如今,    两口子守着共同的秘密,谁都知道对方想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人呢?问的就是林雨桐。

        有外人在的时候是没办法,没外人在的时候,实在是把‘桐儿’叫成‘梧儿’叫人难受。

        林平章把要行礼的太子妃扶起来:一天见好几面,别礼来礼去的,    见外。

        太子妃没坚持,    指了指内室:累了,    歇着去了

        林平章愣了一下,    就看向一边的榻:你也去上面靠靠,    今晚还有宫宴。这孩子也是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    只怕是昨晚也没怎么合眼抓紧时间歇歇也好晚上还得打起精神

        尽量不叫太子妃多想。

        太子妃笑了一下,    多想不多想的,    如今都是这样的。

        这孩子明显在回避跟自己单独相处。

        是啊!要是不回避,只母女二人,    又在这个说私密话不是很方便的宫里,能说什么呢?

        所以,在这孩子礼貌的致歉,表示想休息的时候,她除了有几分伤感之外,    其实多少是有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的。

        林雨桐不是客气,    是真累了。进了内室一躺下就睡着了。

        骑在马上赶路,    每天晚上都在不同的驿站里休息。每路过一地,虽然不见当地的官员,但民计民生,该问的还是要问。晚上跟使团里一些大臣,熬到三更半夜探讨这些问题是家常便饭。白天他们这些大臣还能在马车上补觉,林雨桐却不行。一是根本睡不好,颠簸的浑身难受。二是想看看,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是不一样的。

        如此一来她给人的印象就是:太孙精力充沛,好像永远都有使不完的劲儿似的。

        但其实呢?

        谁的精力不是有限的,真累的不行了。

        进了侧殿就告罪,至于逃避不逃避太子妃的,她倒是没那么想。

        醒来的时候,外头静悄悄的。她睁开眼,朝窗户看了一眼,从外面透进来的光线判断,此时已经近黄昏了。

        她这一起,马上就有宫娥太监进来伺候。林雨桐只叫他们放下洗漱的东西:不习惯这么多人,你们在外面候着吧。

        跟进来伺候的只有长宁给的添福,他现在是林雨桐身边的大太监。都是看着林雨桐长大的人,可靠就不说了,情分上本身就不一样。

        添福自己进来了,林雨桐就问:突然回宫,多少有些不自在吧?在北康是自由自在惯了的,如今,规矩得重新套在身上。

        添福就笑:看主子说的,这地方奴五岁就进来了。一直长到十八岁,才跟着公主殿下去北康。这是哪儿?这才是奴的家。

        哪里有什么不自在?到了这里,才真的自在了。

        说着,就低声道:才进宫,就有好些人托人带话给奴他自嘲的笑笑,看来奴的人缘不错,这么多人还都惦记着呢

        添福跟着长宁,这么些年来一直管着外头的事务。比如长宁手里的资财,笼络了哪些人手等等这样的事,都是添福出面打理的。

        他的精明本就不比寻常人。

        林雨桐明白他说的意思:不管谁示好,你一律接着便是了。

        至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话又该怎么说,添福比谁都明白。

        就像他说的,他熟悉这宫廷。这些琐事交给他处理,没有一点问题。再加上出去了这么些年,在那样一个环境里挣扎求存,眼界跟着困在宫里的太监怎么能比?

        林雨桐洗了脸,由着添福给她重新梳头,福叔办事,我是放心的。

        添福就赶紧道:回宫了,奴万万不敢当殿下这个称呼。

        林雨桐只笑不语,听添福低声絮絮叨叨的说宫里的一些人和事,得空了,奴想把上好的皮毛找两箱子给长秋宫的秋嬷嬷和常海公公送来当日奴是被这两人提拔,才能再公主身边的

        想靠着这一两分香火情,搭上宫里的人脉

        人脉消息br    />

        林雨桐就道:回头把东西整理了。外库的钥匙你拿着。内库的钥匙给嬷嬷。用什么,该怎么用,你们做主即可。

        主仆俩收拾妥当,出来的时候,太子正靠在榻上喝茶,太子妃在一边摆点心。见林雨桐出来了就招手:快过来垫吧一点。宫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始。

        桌上点心摆了十多样。林雨桐也不客气,甜的咸的都尝了尝。对芝麻卷和一道翡翠蒸糕多吃了点。甜的吃多了腻,就这两味儿吃着清爽。

        太子平日这个钟点,就只吃一小碗奶酪,多的是没胃口的。他平时很少跟别人同桌用膳,自己一个人一桌子菜,动不了两口。偶尔跟别人一起吃饭,不管是女人还是孩子,都拘谨。都想着怎么不要惹恼了自己,思量着怎么说话才合适。就是周氏和临安也都是如此。

        还是头一次见过这样的,在自己面前全然不拘谨的人。也不要别人布膳,想吃什么就夹起来吃什么。而且胃口特别好,吃的特别香甜。

        跟着孩子吃,他不由的吃的多了些。

        李长治满脸的喜色,不停的看太子妃。

        太子妃看了陈嬷嬷一眼,去找御膳房,要这两道点心的方子

        然后皇后应该是知道太子的吃的顺口,就话把这御厨直接给‘太孙’了。

        送个把人,这事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不管是给太子的还是给自己的,林雨桐只有谢恩的份。

        这边的桌子还没撤下去,外面就禀报说:永安郡主到了。

        太子妃微微的皱眉,然后才问陈嬷嬷,跟柔嘉说,先去给皇后娘娘磕头。

        陈嬷嬷就道:郡主一向周到肯定是去了的。

        太子妃就有些尴尬,尤其是在面对林雨桐的时候。

        林雨桐反倒笑了:是妹妹啊!快请进来。

        柔嘉一身嫩绿的宫装,娉娉婷婷而来。给父母请安之后,就对着林雨桐行礼,眼里难掩激动:哥哥母亲日夜都盼着呢

        我也盼着呢。林雨桐扶她起来,一路上叫人采买了一些小玩意,回头叫人给你送去,喜欢的留下玩,不喜欢的拿去赏人吧

        必都是喜欢的。柔嘉说着,朝林雨桐柔柔的笑笑,就看向太子妃,母亲,周侧妃带着大哥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

        太子就起身,那就走吧。

        侧殿外,一身浅粉的丽人朝这边行礼,林雨桐只微微侧身。

        临安郡王她是见过的,他身后跟着的姑娘,应该就是他的胞妹,跟林玉梧和林玉桐同年出生的永平县主林玉荷了。

        这姑娘眉宇间有几分桀骜,什么都表现在脸上,连最基本的掩饰都不屑。

        哪怕对着自己这个太孙,也带着几分倨傲之色。

        倒是后面跟着的两个小孩子可爱些,该是杨哥儿和椿哥儿,一个十岁一个八岁,腼腆害羞的对着林雨桐行礼。

        林雨桐摸了摸两人的头:头一次见面,却在宫里。回头把见面礼补给你们。

        光他们?没我们?林玉荷轻哼一声,然后又娇声道:父亲,您看二哥,刚回来就偏心。

        太子心里轻叹:同样是女儿,差别却如此的大。

        原本,桐儿该比荷儿更娇惯才是。

        心里的天平瞬间就倾斜了,他低声斥责小女儿:在宫里呢,像个什么样子。又说周氏,你跟来做什么?就在长秋宫呆着吧。

        去宫宴,却不许周氏出席了。

        周氏低垂着头,恭顺的应是。林玉荷要说话,周氏一把给拉住了,对着泫然欲泣的女儿甩了一个警告的眼神,林玉荷瞬间就缩了肩膀,低着头不再言语。

        林雨桐对周氏的好感在这一刻,几乎是下降了一半。

        要说疼女儿,娇惯女儿,以至于女儿没舍得下狠心教养。那这只说明方法错了,但不能否认其爱女儿的一片心。可周氏呢?亲生女儿是怕她的。如此惧怕她的母亲,却偏又还是那么一副性子。

        符合逻辑吗?

        林雨桐笑了一下,伸手扶太子:父亲,时候不早了。

        该走了!

        周氏就看着,太孙搀扶着太子,永安郡主搀扶着太子妃走在前面,自己生的这两个,只跟在后面,跟布景板似的。

        她的手慢慢的攥紧,脸上却一如既往的带着柔和的笑意。

        殿外的事情,皇后知道的一清二楚。她不能跟着儿子媳妇一起去前面,得等着皇上打人来接,才好过去的。

        对于周氏,秋嬷嬷低声道:打去侧殿吗?

        叫她去侧殿干什么皇后对着镜子理了理簪:明儿吃的燕窝还没挑毛吗?叫她去帮忙吧。

        以前,周氏就是专门伺候皇后吃燕窝的。

        燕窝好吃但不好弄,光是挑毛,就能把人给耗死。

        秋嬷嬷愣了一下,就应了一声,然后打人,把东西给送了过去。

        周氏看着眼前的燕窝,手都微微有些颤抖。她明白,这是皇后在警告她:要守本分。

        守本分?

        走到今天,靠的从来都不是守本分。

        本分这东西,林雨桐觉得华映雪在面子上做的极为到位的。

        说实话,要不是事情是长宁公主亲历的,要不是太子妃对华映雪的态度时刻表明着她对华映雪很提防,以她阅人无数的眼睛,只从第一印象上来说,很难将这个女人划归给‘坏人’这一类。

        华映雪按照贵妃的品级,不早不晚的到了。妆容恰到好处的简朴,长相端正秀丽,要说这是妖妃宠妃祸魅君主林雨桐宁肯相信这是爱情。

        华映雪走到林雨桐跟前的时候,跟站下来跟林雨桐说话。

        林雨桐给她见礼,她也只肯受半礼,总算是回来了,你母亲不知道有多担心如今好了,一家人好歹守在一起,叫我看,这就是最大的福分。又问起长宁:她还好吗?虽然没脸问起她,但还是想问一句她好不好

        那种言语的真诚叫林雨桐心里恍惚了一下,有一瞬间真觉得好似她有许多的不得已,那些所作所为都不是她的意愿一般。但随即她就稳住心神,笑道:姑姑很好蓝天白云,草原骏马,来去驰骋,自由自在她喜欢的,那自然就是最好的。

        华映雪眼里就有些泪意:她能过的好我心里倒是能好受两分

        林雨桐就看到太子妃眼里一闪而过的嘲讽。

        而太子,一直就闭目养神,连看一眼华贵妃的意思都没有。华贵妃也很有意思,眼神也是从来没有放在太子身上过。

        今儿的宫宴,没有大臣。只有宗亲,算是一家人吃一顿团圆饭。

        宗亲安排在外面,宫宴开始的时候,太子带着出去,叫大家都认识一下,就算是完了。

        能再内殿的,都是皇子皇女皇孙皇孙女。另外就是宫里这几个女人。

        皇后在上面端坐着,因着宫宴是给亲孙子接风的,所以她的表情看起来比往常温和了许多。但也仅仅是温和,不管是对陈妃和李妃亦或者是华贵妃,却都不从看一眼过去。包括她们生的孩子,用‘视若无睹’这个词,林雨桐觉得是恰当的。

        皇后如此的态度,华贵妃倒是成了整场宫宴的润滑剂,一会子叫人给那个王爷送个软烂的菜,一会子叫人给那个王妃世子妃送一盘果子。

        等回过头来,又问林雨桐有什么想吃的,只管说,来得及做的。

        安庆就说:娘娘且歇歇,宫里也是太孙的家,您这样客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孙回来是做客的。

        这话说的?!

        林雨桐也不知道安庆怎么会拿自己作筏子冲着华贵妃而去。但不管为什么,这事自己就犯不上掺和。因此只作没听见,该吃吃该喝喝。

        华贵妃瞥了太孙一眼,就看向安庆,然后捂嘴笑:是了是了!只顾着问太孙,没来得及问咱们安庆。太孙自然不是客人,但安庆迟早都会从主人变成客人的。

        姑娘出嫁了,再回娘家可不就是做客。

        打趣没出嫁的姑娘,也不算是什么过分的玩笑。但前提是这个姑娘不是那种老姑娘。

        安庆公主二十了,标准的老姑娘了。被这么一打趣,她的脸蹭一下就红了,低着头几欲离席。

        陈妃倒是坦然:怎么?贵妃有驸马的人选?

        华贵妃就看向皇帝:咱们靖国的大好男儿千千万,只看咱们安庆喜欢什么样的。陛下只有三子三女,哪个不是宝贝疙瘩?圣上可不止一次的说过,不指着儿孙如何,只要过得舒心便可。怎么才能舒心呢?对于女儿家,找个如意郎中,那便是舒心了。

        宣平帝今儿有些心不在焉,华贵妃说完就看他,他愣了一下才道:哦有合适的人选直接告诉皇后,皇后赐婚便是

        陈妃抿嘴,安庆眼里也有了泪意。

        求皇后吗?

        没求过吗?

        不知道求过多少次了。可结果呢?提过的人没一个能过皇后那一关的。

        陈妃几乎是哀求的看向太子妃。

        她是太子妃的亲姑姑,安庆不光是太子妃的小姑子,还是表妹呢。

        可一头是婆婆,一头是姑姑,太子妃能怎么办呢?

        林雨桐就抬头多看了华贵妃一眼,这个女人,段位很高啊。

        华贵妃在林雨桐看过来的时候,露出温和的笑意。好似挑事的根本不是她一般。这便是温言细语可杀人了。

        林雨桐也扬起嘴角,马上扭脸,十分耿直的问陈妃:您这么看着母妃做什么呢?是有所求吗?可母亲怎么知道您的意思呢?您是想求她什么呢?是舍不得安庆姑姑出嫁?还是有了合适的人家却需要母妃出面?不说清楚,叫母亲如何来办呢?万一揣摩错了您的意思,好心办了坏事,又该如何呢?说着,也不管陈妃和安庆是什么表情,只看宣平帝,今儿孙儿才说那些大臣老是喜欢揣摩上意

        宣平帝脸上就有了些笑意:是呢!大臣有错,朕也有错。如何想就如何说,便会省了许多的事。

        林雨桐又摇头:喜欢揣摩别人,也喜欢叫别人揣摩。想来,哪怕皇祖父您有什么说什么,他们回去也会辗转反侧想着您的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几分是试探

        宣平帝拿着筷子指着林雨桐,你这孩子这话说的太刻薄了些随即又笑:不过也不算是错人心嘛莫不是如此!那这便不是朕的错了。

        自然不是您的错。林雨桐用手指了指胸口,都是人心的错。

        太子妃眼里的泪意一闪,‘儿子’回来了,她的腰杆可以直起来了。从今往后,谁也别想当她是软柿子捏了。自己有‘儿子’护着呢。

        陈妃的面色却白了。那句‘喜欢揣摩别人,也喜欢叫别人揣摩’,暗指的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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