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情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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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根生,万物成春。

        褚时站在山海镇的街口的小摊子旁,有时在听着旁人说着琐碎闲话,有时在替人写信,有时有从明城来的读书人在夸赞他的字画。

        无论何时,只要秦四喜路过,他都会看见她。

        步履懒散的女子要么是在跟人说说笑笑,要么是停下脚步跟人说自己背上猎物的价钱,要么是从背篓里掏出已经炮制好的草药,她从猫儿山上晃着下来,路过山海镇唯一的一条石头路,为的都是些日常的琐碎,可眼角唇边都带着光彩。

        “不要着急。”褚时对自己说,“如今的你只是个还没扎下根的哑巴,你要被她看见。”

        悠悠千载岁月,褚澜之未曾对女子动心动念,可他知道,送上门的总是不值钱的。

        他要等,等一个机会。

        山海镇河海交接,淡水稀缺,镇上百姓喝水靠的都是猫儿山上的泉水,长水河里的水多是用来浇地洗衣。

        春旱一起,泉水干涸,雪上加霜的是长水也枯竭,位于上游的香浦村封河截水,山海镇和临近几个村落的百姓去讲理,却成了械斗。

        香浦村是朝中一位大员的故地,大半个村子都是他的同族,有他做依仗,香浦村的人多年来横行乡里,这次更是毫不留情,打伤了山海镇十几个人。

        其中更有山海镇的镇长。

        镇子上的百姓群情激奋,有人连夜去了明城告状,却被县衙的人给抓了起来。

        消息传回镇子上,整个镇子的人都慌了。

        “别急。”

        给伤者们换药的秦四喜脸色淡淡的,语气温和如既往。

        周围坐着的婶娘们都急了:

        “一会儿我背着药箱去香浦看看。”

        “秦娘子,你可不能去啊!”

        “对呀秦娘子,你要是去了被他们的人抓了怎么办?”

        药香气里,女人笑了,一夜没睡,她的长发略有些散,将最后一碗药倒出来给伤者,她站起身,随手扯掉了头上的巾帼。

        一根长长的木簪被她从发髻上抽了出来,略带卷曲的头发落在了她的腰际。

        褚时站在窗边,看着她拢着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袖子随着她的动作落下,露出了一截结实的手腕。

        她穿着一条高腰的布裙,上身是灰色的麻衣,襟口也有些松动,手臂高举,头发被她拢在头顶,露出了并不柔顺的颌线和明亮的眉目。

        被噩耗包裹的山海镇似乎被阴云包裹,唯有她,是行动的春风。

        走到茅屋外,她回头,发簪已经稳稳当当地扎在了发髻上。

        “阿婶阿婆,你们别这么担心,法子总能寻出来,寻不出来咱们就凿山开路,也能找到能走的路,能用的法子。”

        她看见了褚时,轻笑:“褚郎君,你是有事寻我?可是有人受伤了?”

        褚时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状纸。

        【南江府知府,是陈党之人,香

        浦刘钦,投靠吴重,两人为政敌。】

        他用炭笔在小本子上写。

        立国数十年的大梁新任国君不到二十岁,朝中群臣和太后家的外戚争斗不绝,宰相陈克用和国舅吴重势成水火。

        看完了状纸又看本子上的字,秦四喜抬起头看向褚时。

        褚时对她轻轻一笑。

        【听那些书生说的。】

        他捏着炭笔,笔画纤丽。

        “褚郎君,香浦村我是必须要去的,官吏之间的权衡和争斗固然可用,解决眼下之事也很要紧,要是再耽搁三五日,只怕咱们镇子种下去的禾苗都要干死了。”

        褚时弯了弯眼角,耳际一片轻薄的绯红。

        “咱们”这两个字,他喜欢。

        【你去香浦村,南江府告状的事交给我。】

        他的笔顿了下。

        【咱们兵分两路。】

        从南江府告状一事颇有些周折,褚时口不能言,好在他大半年经营,已经在南江一代颇有几分才名,一个姓粟的举人将他带到了学官的面前,那人也同是陈相门下,仔细看过状纸,再看褚时就有了几分意味深长。

        “褚郎君口不能言,实在是南江府的一大损失。”

        又等了足足七日,见了不知多少人,褚时终于能够回转山海镇,路过长水,他看见河上拦水的沙袋已经没了。

        “褚郎君也回来啦!哎呀呀,可真是太好了,两个人都平安呐!”

        山海镇外猫儿山上,褚时在路上踌躇了许久。

        他当日既然和秦四喜有约,就该来打声招呼。

        这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走到人家门前,隔着篱笆,他看见秦四喜正在杀一只野猪。

        “褚郎君回来了?今晚正好分肉吃。”

        谈笑间,女子手起刀落。

        “咚。

  ”是猪血落进木盆里的声音。

        还是他的心多跳了一下的动静?

        “我也没做什么,刘家在香浦作威作福,罗大河他们早就看不顺眼了,堵塞河道,刘家自然能过得好,香浦的其他人还有外村的亲戚呢。刘家起事端,打架的时候受了伤的外姓人一概不管,他们不管,我去管。”

        手中提着切成大块的野猪肉,女子的脸上带着笑。

        她的语气悠悠慢慢,像是在说田里的庄稼海里的鱼。

        “对了,褚郎君。”

        在路口,她叫住了他。

        “你若对我有意,不如直白些,我也不是什么豆蔻少女,不耐烦猜来猜去。你若有心,就全套本事勾得我意动,你若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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