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银河落了吗你最牛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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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啼声一寂。

        风终于停下来,枝头的鸟抖了抖潮湿的羽毛,衔起半帘雨青云昧,扑棱棱地飞去街对边的西墙内。

        s大校园里。

        林荫道上雨声滴滴答答地敲着石砖,天不下了,树还在下。

        这会儿学校里空荡荡的。明天才是正式的新生报到日,除了参加夏令营的新生,像宋晚栀这样提前很多天领钥匙到校的没多少;老生们的返校时间被刻意往后推了几天,免得乱。

        宋晚栀抱着那个薄薄的快递来的文件袋,慢慢走在树下,纯白的长裙像败落的花瓣一样垂着,洗得娟白的裙尾缀上了几颗泥点。

        她走得出神,直到显示着“妈妈”的电话打进来。

        “栀栀,回学校了吗?”女人在电话那头声音轻柔地问。

        “嗯,刚进校门。”

        “今天你——”对面迟疑了会,“和他聊得,还好吗?”

        宋晚栀默然望了眼手里的文件袋:“…嗯。挺好的。”

        “好,那就好。”

        女人很单纯,四五十岁了也还是没变。坏处是识人不淑,总是被男人们骗;好处也是好骗,所以很轻易就能相信和被安慰到,开始笑着嘱咐宋晚栀注意身体之类。

        还是那些每次电话里都会聊起的话题,见不到的人总是百提不厌。

        宋晚栀安静地听,也温和回应。

        通话走近尾声,电话里的女人却例外地突然想起什么:“栀栀,上次你外婆说的那个事,你去问过了?”

        “什么。”宋晚栀下意识问。

        “就住她隔壁的老太太家的小孙子,不是也考在s大吗?以前两家来往过的,论村里的辈分算远房亲戚呢。不过他家里人都搬去p市那边了,你找着问问,别不好意思,你外婆和人家老太太也讲过的。你说你考这么远,有个认识的照应一下,总比自己没亲没故的在那儿好……”

        卢雅温吞着声絮叨。

        宋晚栀却慢慢停下来。

        她停住的路旁是一排长长的宣传栏,陈列着上一学年各院系的表彰名单。

        她面前这几块归属信息学院的自动化系。那些五花八门的奖学金和竞赛项目的表彰列表里,几乎每项都有同一个重复的名字,以及同一张两寸照片。

        照片里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比寸头稍长一些的黑发,反衬得他肤色沁着冷淡的白。双眼皮很深,开扇形,卧蚕饱满。眉骨与鼻梁如青峰连绵一般完美勾连,由此轮廓深挺而立体,下颌折角流畅凌厉,勒得正颜与侧颜都毫无死角地清隽。

        侵略感很强的长相,于是明明慵懒也张力十足。

        “说起来那个孩子叫什么来着,”卢雅犹豫,“你看我这个记性,怎么就给忘了。”

        “江…肆。”

        望着照片下的署名,宋晚栀轻声念。

        “哦,对的,是这个名。”卢雅松了口气,又笑起来,“你找过他了吗?他和你平辈,比你大些,见面记得喊哥哥……”

        “找过了。您别担心。”

        树下的少女眉眼温软地说着谎,转身。乌黑纤细的长发被潮湿的夏天的风掀起来,轻拂过照片里少年桀骜恣肆的眉眼。

        雪白的长裙略微滞涩,慢慢走远。

        比大人们知道的都久。

        她已经认识过他很多年……虽然只是单方面。

        ·

        宋晚栀是这届s大自动化系一班的学生,宿舍也分在女寝2号楼的第一个学生寝室,104间。

        明天才是正式报到日,寝室里4个床位空着3个。宋晚栀提前到校一个多月,早就习惯了寝室里寂静无人。

        文件袋打开,倒出来是一只信封,褐色的牛皮纸质地,里面薄薄一沓。

        信封上没留下任何笔触或痕迹。

        宋晚栀没拆,她知道是什么。把它放进包里后,她习惯性地拿起桌上的小台历,在今天那个数字上轻轻画了个圈。

        再有两个月,她就要满18周岁了。

        法定抚养费也领到那一天。

        宋晚栀放下日历,轻呼出口气,换上浅杏色上衣和牛仔长裤重新出门。走之前她没忘从包里拿出眼镜盒,把那副有点木讷的黑框眼镜取出来,戴上。

        黑框眼镜,她的防“扰”必备——高中三年能心无旁骛地学习,基本全靠它的。

        今天是便利店兼职的最后一天。

        宋晚栀把信封里的钱存进atm机后,提前十五分钟到了校外。还在假期,学生都没返校,这家藏在大学区街角的小便利店里也没什么客人。

        “小宋来啦?”店长跟她打过招呼,交待几句结工资的事后,把工作围裙递给她,“今天不用你收银,就把促销台上的旧货品下下来,把新货品摆上,然后你就下班吧。明天开学吧?别耽误了。”

        “好,谢谢店长。”

        促销台是店里一个低矮的圆柱形小展台,靠在墙角,促销的货品会在展台上摆成造型别致的一圈,供客人挑选。

        宋晚栀挺喜欢这项工作的,像堆积木一样。

        耐心地“堆”完前面的造型,宋晚栀搬着店里的小凳子,绕去展台后面的墙角。

        她左脚踝处有条旧疤,不能久站,好在展台很矮,坐着小凳子也不耽误。宋晚栀扶着膝盖,趴在堆得高高的促销货品后面,一只又一只地摞起稀奇古怪的造型。

        天色渐晚。

        摆完最后一件,宋晚栀微坐直身,仰在墙角前安静欣赏自己的“作品”。

        就在此时,脚步声在促销台外走近。

        最早过来的是个怨气满满的大嗓门:“今天竟然输给外联部那帮孙子,耻辱啊!真的,要不是我护膝护腕忘家里了,他们想赢我宣传部?门都没有好吗!”

        “行了,你最牛逼。”有人漫不经心地笑了。

        那副嗓音仿佛天生缠着低哑戏谑,对谁都是一样地撩拨。

        促销台后。

        听见那个声音的宋晚栀却蓦地滞住,身影僵在墙角阴翳里。

        外面两人不察,仍朝这边过来。

        走在前面的元浩听得大喜过望:“真的假的?连你都这么说,看来我今年球技大涨啊。那你快帮我选个最帅的护膝颜色,回去就虐死那群孙子!”

        “……”

        两人走到货架前,一道清挺身影停下。

        只隔着几十公分的距离,谁也没看到藏在货品后雕塑似的女孩。

        宋晚栀屏息,无声地望。

        那人撑着长腿站得很近,目光沿着货架,由外向里懒懒扫来,随口道:“黑的吧。”

        “啊?为什么?”

        低哑嗓音俯低,遣出一声冷淡又骚气的笑:“耐操。”

        字音落时,江肆修长的指节停顿在货架尽头的护膝盒前。

        一两秒后。

        他微侧过脸,对上墙角里一双浅茶色的湿漉惊慌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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