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1 / 2)
“尼多姆公使,瑞贝克先生。”主持南洋及中南地区外交事务的右侍郎傅恒荣在与到访的荷兰人稍事寒暄后,微笑着说道:“我们内阁政府经过多次讨论和研究,决定将给予巴达维亚、井里汶、安汶、巴邻旁(巨港),以及马六甲等几个城市特殊地位。你们东印度公司可以抽调事务官员与我们齐国政务部派驻的人员组成联合地方政府,这些城市除了军事防务、外交事务、海关税收,以及司法终审权由我们主导外,上述辖地行政、民事、商贸、居民生活等既有模式暂不做大的变更,并享有高度的自治权,中央政府不做过多干预。”
东印度公司董事、高级特派代表扬·凡·瑞贝克闻言,转头看了看端着茶杯的莫里斯·尼多姆公使,却见他头也不抬,似乎被沁人心肺的茶香所陶醉,自顾自地轻轻品啄着。
“那么,我们东印度公司此前所提出的继续保有香料的独家贸易垄断权,贵国政府是否有明确的回复?”扬·凡·瑞贝克知道齐国政府“收回”巴达维亚等东印度群岛殖民据点的决定已无可挽回,便试探性地询问香料的贸易垄断权。
尽管香料已经在东印度公司的贸易份额中只占了不到百分之十,但好歹也是大两千万盾的生意,总不至于说给夺了就夺了吧?
从五十多年前,荷兰东印度贸易的情况便发生了重大的变化。随着时间的流逝,东印度公司的进口商品中,胡椒和香料的占比持续下滑。如胡椒在1715年和1720年的销售额中的占比,骤减至3%,和占8%的高级香料加在一起,香料销售额也仅占销售总额的十分之一。回想起两百年前葡萄牙人来到亚洲之海的最大目的之一就是得到胡椒,一些高级香料等同于黄金,恍如隔世。
那么,胡椒和香料的价值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低下了呢?难道是因为欧洲人不使用胡椒和香料了吗?
事实并非如此。即便是到了18世纪二十年代,荷兰东印度公司也还在继续稳定地进口一定数量的胡椒和香料到欧洲。1710年到1715年的胡椒进口额每年大概是500-550万荷兰盾,1715年到1720年增长到580万荷兰盾左右。根据年份的不同,多少会有一些变化,胡椒等香料的进口量基本上还是在缓慢增加。
尽管如此,胡椒进口之所以变得不那么引人注目,是因为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进口总额增幅要比胡椒的增幅更大。与17世纪60年代的9千多万荷兰盾的进口总额相比,1720年进口总额高达2.1亿荷兰盾。在这期间,胡椒的进口单价几乎没有变动。也就是说,香料以外的更高价的商品,具体来说就是齐国的工业制成品、钢铁、皮毛、精密仪器、蔗糖、纺织品、茶、瓷器,以及咖啡、棕榈油、可可等新商品的进口大幅增加,这导致进口总额增大。从这个方面上来看,价格稳定的胡椒和香料的重要性就下降了许多。
不过呢,随着欧洲人口的稳步增长,胡椒和香料的需求量却并没有实现大幅度增长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其中一个确切的原因是,欧洲各国民众对香料的使用量减少了。从17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或许是欧洲人觉得香料价值不再贵重,遍地都是使用香料的餐饮已经不能标榜自己的社会地位。从这一时期起,欧洲的贵族和上流社会开始喜欢使用新大陆原产或者很难到手的高价稀缺的食材做成的菜肴,以此彰显他们的身份。
在17世纪到18世纪的欧洲,一般而言,肉类的消费减少也是香料需求增长乏力的原因之一。其原因尚未完全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欧洲大部分地区,反而是15世纪的时候人们吃了更多的肉,身高也比较高。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进入18世纪以后,随着齐国医学知识的扩散,并传至欧洲地区,自古以来流行的四大要素构成的身体平衡说已经走到尽头,这可能也影响到香料进口的增长。概而言之,近二十多年来,香料已渐渐失去作为药品的价值,变成仅用来制作食品调味品的“香料”。
不过,对荷兰人来说,最好的消息莫过于气候寒冷的西北欧不可能栽培和收获香料,在这一时期依然保持较高的商品价值,使得荷兰人凭借对香料贸易的垄断,仍能赚的盆满钵满。
现如今,视整个东印度群岛为核心利益圈的齐国人,要将荷兰东印度公司占据的各个殖民点“收回去”,从而实现他们对该地区的绝对掌控。
面对实力强大无比的齐国,荷兰东印度公司自是不敢生出任何抵触或反抗的心思,但他们依旧希望能保有对香料贸易的垄断权,增强自身在欧洲贸易事务中的话语权。
你们齐国仅凭从大陆转口而来的茶叶,每年都能赚取数千万盾的贸易利润,不至于惦记香料这三瓜两枣收入吧?
傅恒荣听到扬·凡·瑞贝克提及香料贸易专属(垄断)权的问题,不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关于南洋地区香料贸易专属权的授予,我们齐国内阁政府还是倾向于保持原状。毕竟,你们东印度公司与我们齐国保持了数十年的传统友谊,我们皇帝陛下和内阁政府对继续维系双方之间友好密切的经贸关系,也是极为珍视的。”
“非常感谢贵国政府做出的这种决定。”扬·凡·瑞贝克闻言,立时喜上眉梢,要不是囿于身份和地位,他恨不得上前紧紧地拥抱这位齐国外交部门的二把手,“我们东印度公司永远是伱们齐国最为亲密的伙伴,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不过,我齐国政府向来倡导贸易自由,对某些限制性和排他性的贸易行为,表示深切的关注。”
“嗯?”扬·凡·瑞贝克听了,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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