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唤醒的墟天渊封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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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地微颤,仿佛唤醒了山的神识,瘴气被荡尽。沈璃站在崖边往山下一望,这才发现,他们下午走过的路被光芒照亮,像是一道字符,印在山体上。

    月光、枯树,还有这不明字符连成一线,贯通天地,散尽雾霭与瘴气。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计算好了啊,下午出发,在山上画出封印字符,借着月华之力,清除山上瘴气,唤醒封印之物。如此周全的安排,他却没有透露半分。

    这人……

    “碧苍王。”行止忽然在树下对她招了招手。沈璃心中带了丝戒备走上前去,却见他踮起脚尖,从树上摘下一片刚长出来的新叶递给沈璃,笑道:“魔界长出来的叶子。”

    沈璃愣愣地接过,触摸到这微微冰凉的叶面,心头不知是何感触,魔界的叶子,这新绿的颜色多么有生气。真想让魔界的小孩以后能看到这样的叶子。她目光一柔,唇角弧度微微勾起。过于专注抚摩叶子的沈璃没有看见,身旁男子的眼神也随之柔和下来,望着她,无声地弯了弯唇角。

    “要去树上坐一会儿吗?”

    沈璃一呆:“可以吗?”她有些小心地指了指树干,不大敢触碰它。“不会碎掉吗?”

    行止被她逗笑:“碎了我赔就是。”

    他将沈璃的腰一揽,两个人坐上粗壮的树干。月华照进树叶还没长密实的树冠中,沈璃瞪大眼看着枝杈和新叶慢慢长了出来,不由得感慨:“真美妙。”她道:“它们像在唱歌。”

    闻言,行止顺手摘了一片叶子放在唇边,一曲悠扬的调子自他嘴里吹出。沈璃惊喜地回头,望着行止,见他吹得那么轻松,便也将手里的叶子放在嘴边,学他吹起来。可她一用力,口中气息将叶子猛地吹出,那片新叶如利箭一般脱手而出,径直射进土地。

    “呵!”树上音乐一停,沈璃愣然,转头看他,然后眼睛眯了起来。“神君,你是在嘲笑我是吗?”

    “不,我是觉得,”行止望着夜空笑道,“今夜月色太好。”

    山里清新的风吹到军营中,破开瘴气,让众将士仰头看见了天上的明月,军营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有人扶着伤兵出了营帐,这一轮明月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

    白石垒起来的练兵台上,墨方静静坐着,一双眼睛盯着那印了字符的山,神色沉静。

    “给。”一壶酒蓦地扔进他怀里,尚北将军翻身跃上练兵台,在墨方旁边坐下,“伤者不宜饮酒,所以给你兑了点水,哈哈。”

    墨方拿着酒壶晃了晃。“我不喝酒。误事。”

    “喝不喝都拿着吧。”尚北将军仰头灌了一口酒,转头看了墨方一眼,“你可是还觉得行止神君欺负了小王爷?”墨方不答话,尚北笑道:“那神君脾气着实奇怪,不过,你看看,感受一下那方清净的气息。今日去的若不是王爷,即便换作你我,只怕也早被那样的清净之气净化得腿都软了吧。”

    墨方点头,他岂会想不通这个道理,即便当时想不明白,现在看了这轮明月,感受到了这徐徐清风,心里也明白了行止神君的考量。但墨方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

    “呃,不过说来,这月亮都出来这么久了,正事也该忙完了吧。神君和小王爷怎么还不回来?”

    墨方握紧酒壶,沉默地拔开塞子,喝了一口闷酒,有了第一口,紧接着便有了第二口、第三口,直到脸颊升起红晕,尚北将军觉得差不多了,他嘿嘿一笑,眼珠转了又转,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说话要委婉,但一开口却是一句直愣愣的:“你到底喜欢小王爷什么地方啊?”言罢,他便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而此时微醺的墨方却只愣愣地望着明月,似自言自语地呢喃着:“什么地方?没什么地方不喜欢。”

    尚北将军闻言一怔,挠了挠头:“这可真是糟糕。”

    天空中一道白光适时划过。落在主营那边,墨方忙起身走去,绕过营帐,但见行止将一片树叶从沈璃头上拿下,沈璃不客气地从他手里将叶子抢过,道:“改日我定吹出声音给你听听。”

    行止一笑:“静候佳音。”他转身离去。沈璃也不留恋,转身欲进帐,但转身的一瞬,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旁的墨方,沈璃脚步一顿,扬声唤道:“墨方。”

    墨方眉目一垂,走过去,沈璃却静了一会儿,道:“我此次出来魔君并不知晓,不如你先回王都,将此间事禀报魔君,顺便也早点回去养伤。”

    是……支他走的意思吗?墨方单膝跪下,颔首领命:“是。”

    沈璃张了张嘴,本来嗅到他身带酒气,想嘱咐他,受伤不宜饮酒,但现在这样的情况,她还是什么都不要对他说比较好吧。她一转头,回了营帐。只留墨方在那处跪着,许久也没有起来。

    翌日,沈璃在军营阵地外目送墨方一行人离开,她心中叹息,这千百年来好不容易碰见一个喜欢自己,还有胆量来表白的,只是碰见的时机不对啊。她若是喜欢一个人,定要将所有都给那个人才是。以后会变成怎样沈璃不知道,但她现在心里还装着行云,尽管行云已经不在了,她也没法去喜欢别人,因为那样,既对不住自己先前那番心意,又对不住别人现在这番情谊。

    而且……沈璃额头一痛,无奈叹息。不是还有个拂容君嘛。

    沈璃仰望澄净许多的天空,心头不由得轻快了一些,今天再带着行止神君去另一个封印的地方,这里的空气就会变得更好,将士的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吧。她唇角一勾,倚着篱笆抱起了手,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期待去做一件事了。

    可直等到日上三竿,行止才踏着慵懒的步子缓缓而来。沈璃按捺住脾气,道:“神君可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行止并不接她的话,反而轻声问道:“叶子吹响了吗?”

    沈璃脸色一僵,想到昨晚被自己吹得炸开了的绿叶,她轻咳一声,道:“先办正事。昨日你说了两个封印的地方,山顶我们已经去过了,今日便去湖底吧。这附近只有西面才有湖,昨日山顶的净化已让视野清晰了许多,咱们驾云过去便是。”

    “嗯。”

    今日这一路倒是来得顺畅,只是到了湖边,沈璃不由得皱了眉头。这湖水常年吸纳瘴气,已变得混浊不堪,与其称湖水,不如叫泥潭。行止像没看见这水肮脏的模样,转头道:“我们下去吧。”

    沈璃一愣,愕然地抬眼望他:“下去?”她立即摇头:“不了,将士平日里巡查也没下去过。没有下面的地图,我也找不到路,帮不了你,神君自行下去就是,我在岸上等着。”

    行止笑问沈璃:“王爷可会凫水?”

    沈璃天生与水犯冲,与水相关的法术她一概不会,凫水自然也是不会的,行云院里那么小个池塘都差点将她淹死,更别提这一湖什么都看不见的泥水了。沈璃不大习惯将弱点暴露在人前,但此时也只好扶额承认:“不会。”

    “避水术呢?”

    “不会。”

    行止点头,沈璃乖乖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听行止道:“如此,我牵着你便是。”

    “咦?”沈璃怔然,“等等……”哪儿还等她拒绝,行止不过手指一掐,沈璃眼前便一片黑暗,但她却能听见耳边“咕噜噜”冒水泡的声音。知道自己现在在水里,沈璃心头一紧,掌心传来另一个人的体温,此时什么依傍也没有的沈璃只好紧紧握住行止的手,她憋着气,浑身僵硬。

    “不用这么紧张。”行止淡淡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和在地面上一样呼吸就好。我的避水术还不至于被你吹破。”

    沈璃闻言,尝试着吸了一口气,察觉当真没有水灌进嘴里,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放心地呼吸起来。然而消除紧张之后,沈璃心头升腾起的却是遏制不住的怒火。“你真是蛮不讲理!”

    “松手的话避水术就没用了。”

    闻言,即便心头还有邪火,沈璃也乖乖地将行止的手紧紧握住,嘴里还不满地喝道:“这下面一片漆黑,你拖我下水有何用?让我上去!”

    “因为一个人走会害怕。”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从前面丢过来,噎得沈璃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她哽了好半天才腹诽道:老人家一个人在天外天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这天上天下什么风浪您没见过!湖水还会让您害怕吗!您逗我玩呢!

    但想起昨日山上那道字符,沈璃心道,这人必定是心里早有计划,拖她下水必有原因。她就此揣了个心眼,接下来的一路走得无比戒备。但直至行止停住脚步,轻声说:“到了。”这一路来什么也没发生。

    沈璃心里正奇怪,忽见前方亮光一闪,她定睛一看,一个形状奇怪的石像正闪着透蓝的光,而行止的手掌放在石像的顶端。他轻轻闭着眼,口中念叨着沈璃听不懂的咒文,四周的水皆在颤动震荡。忽然间,那石像上掉落了一片尘埃,露出里面透明的晶状体,晶莹的光闪得沈璃眼睛微微刺痛。紧接着,掉落的尘埃越发多了起来,整个石像彻底蜕变成了一根坚固的冰柱!

    随着行止力量的注入,沈璃觉得周遭的水温慢慢变得寒冷起来,而冰柱之中似有水在搅动,忽然之间,水流冲破冰柱顶端,径直往上冲向湖面。清澈透亮的水从柱子里面不断涌出。让漆黑黏稠的湖水逐渐变得干净透亮起来。

    沈璃仰头,望着头顶逐渐透过湖水照进湖底的阳光,心里难得一片恬静澄澈。这不断涌出的新泉像是浇在了她的心上,洗涤了所有猜忌和戒备。

    “以后湖里会有鱼吧?”

    “自然。”

    她回头看行止:“不是还有两个封印吗?在哪里?赶快找到它们吧。”

    “另外两个封印,更不用着急了。”行止轻轻拍了拍冰柱,像是安抚,他牵着沈璃转身往回走,“一个就在军营之中练兵台下的土地里,一会儿回去你让将士避让一下,便可加持封印;另外一个便是牵引着墟天渊的精钢锁链了,那链条就在墟天渊前。”

    原来,他都记得这些东西在什么地方……沈璃一琢磨,呢喃道:“山顶的是木,湖底的是水,营地中是土,墟天渊前是金。五行有其四。”她皱眉:“还有火呢?五行不齐,那么大的二重封印可加持不了。”

    行止一笑:“待处理好另外两个,我自会寻有‘火’的地方而去。王爷无须忧心,行止既然来了,便会还这边境一个清净。”行止转身欲走,不料衣服后摆却被冰柱钩住,他下意识地松了沈璃的手去拉扯衣服,待回过头来,看见沈璃正挑眉望着她自己的手心,继而眼神一转,神色微妙地打量他。

    行止一愣,摇头笑道:“暴露了。”他本以为沈璃又得对他一顿呵斥,哪承想一抬头,却对上沈璃愣然的目光。行止微微收敛了唇边的弧度,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回去吧。”

    依行止所言,剩下的两个封印,其中一个在营地中练兵台下的土地里,是镇地兽的石像,她让营中将士皆退避至营外三里地处,自己也欲离开时,行止却招手让她留下:“加持这个封印有些费时,而且不得中断,你在旁边给我护法,别让人来打扰我。”

    “将士都退到三里地外了,还有谁敢来打扰你……”沈璃张了张嘴,这话却咽到了肚子里。她沉默地在一旁站着,静静看着行止将手放在镇地兽的脑袋上,与之前两个封印一样,光华顿起,脚下土地颤动,而这次沈璃却没有注意周遭的变化,只盯着行止的侧脸打量,漆黑的眼睛里不知沉淀了什么情绪。

    干燥如沙漠的土地渐渐湿润,有小草自各个营帐的角落慢慢长出,渐渐地,四周空气变得洁净,然而与之前两次不同的是,沈璃并未感觉心中轻快多少,反而有种快被这清净之气抽空力气的感觉。

    只是这感觉只出现了一瞬,沈璃也并未在意。待行止施术完毕,她淡淡收回目光,转身往前走。“去墟天渊吧,待此事处理完毕,我也该回朝领罪了。”

    行止望着她淡然离去的背影,目光微凝。

    沈璃并未真正到过墟天渊前,上次斩杀妖兽的地方离墟天渊也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当沈璃仰头看见延伸至天际的巨大黑色缝隙时,不由得愣了神。浓郁的黑色瘴气自缝隙中不断涌出,然而三个封印已被重新唤醒,压制了外溢的瘴气,使其在涌出之后极快地消失。但即便如此,这里的瘴气仍旧让靠近的人心中沉闷,可想而知,在封印被唤醒之前,这里的情况有多恶劣。

    墟天渊与依靠自然力量铸就的雪祭殿不同,墟天渊乃是从这个世界撕裂出来的另一个空间,是由她身旁这人,以一己之力撕出来的巨大囚笼,里面囚禁的是比蝎尾狐要强大数倍乃至数百倍的妖兽怪物。

    沈璃目光微沉,稍稍一转,见身旁的人一步踏上前来。瘴气刮成的风拨乱他的衣袍与发丝,但却乱不了他眉宇间的坚定与淡然。

    真的是……一模一样。

    沈璃倏地失神,但见行止仰望天际的脸上,眉头微微一蹙。沈璃敏感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只是此处比我预想中要糟糕一点。”行止上前两步,右手往前一探,五指慢慢收紧,“不过也无妨。”他话音一落,只听“唰”的一声,一道光亮自土地中蹿出,猛地钻进行止的掌心。

    沈璃定睛一看,那竟是一条布满锈迹的锁链,那链条一端被行止握住,另一端却还连在土地之中,行止口中念动咒文,手腕轻轻一动,锁链上锈迹尽褪,链条紧绷,沈璃听见自地底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巨大的黑色缝隙两边也有链条转动,瘴气流出受阻,没了瘴气阻碍视线,沈璃这才看见那缝隙其实不过两尺来宽,且在锁链的拉动之下慢慢变窄。

    忽然之间,墟天渊之中传来一声极为刺耳的嘶吼。沈璃心头一紧,手一探,红缨银枪霎时出现在手中,她一心戒备,却听行止不慌不忙道:“别急,它们出不来。”

    话音未落,里面又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嘶叫声,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震动墟天渊的缝隙,令大地震颤不断。沈璃几乎感觉到了其中泄漏出来的汹涌杀气,夹杂着被囚禁千年的仇恨,欲要冲出来将行止杀而后快。

    沈璃眉头紧皱,紧握红缨银枪的手用力到泛白,忽然,行止手中锁链一抖,妖兽嘶吼的声音中好似夹杂了一个人声,先是极小,模模糊糊让人听不清楚,待行止口中吟诵咒文,锁链周遭闪耀起极为刺目的白光,墟天渊中传来的颤动也越发剧烈。沈璃的心跳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那颤动加快,而那个人声像是破开封印冲了出来,在她耳边嘶叫着:“吾必弑神!吾必弑神!”

    其声凄厉乱人心弦,似一道魔音,钻进沈璃的耳朵里,不停地在她脑海里回响,使她头痛欲裂,即便沈璃再逞强,此时也不由得一手扶住额头。她闭上眼,待再一睁开时,瞳孔中泛出一片猩红,心底好似被人撩起了汹涌的杀气,欲寻一处战场痛痛快快地厮杀一场,渴望鲜血来冲刷心头的骚动……

    行止的白衣翻飞,他一眼也没往身后看,只面不改色地吟诵完最后一句咒文,将锁链一松,携着炽白光芒的锁链被拉扯着缩进土地。紧接着,缝隙两旁的锁链上光芒一盛,里面妖兽的嘶吼近乎尖叫,却在这最吵闹之时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一道清明之气也倏地闯进沈璃体内,其力蛮横,不似先前那几道封印一般使人如沐春风,而是径直在沈璃胸口一沉,撞掉她方才莫名涌起的嗜杀之意。逼得沈璃硬生生吐出一口黑血,血落入地,竟如沸水一般升腾出一股白气,消失不见。

    清风一过,万籁俱寂。

    巨大的缝隙也合得只有两指宽,天空澄澈,若是不留意,根本发现不了这便是封印数千妖兽的墟天渊。

    沈璃愣然:“这是……”

    行止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白巾递给沈璃:“污秽之气。”

    沈璃怔愣地接过白巾,握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才放在唇边,擦干了自己嘴角的血渍。她抬眼看行止,却见他已行至墟天渊前,探手轻抚缝隙旁的锁链。“你先前与蝎尾狐争斗,被其吞入腹,身染瘴气,因你本是魔族中人,所以极易被瘴气侵蚀。我重塑封印之时也可清除你体内瘴气。”

    “所以,非要我带路不可吗?”沈璃恍然,她定定地望着行止,目光一沉,“只为如此?”

    “嗯,只为如此。”

    沈璃沉默。行止回过头来望着沈璃,声音轻浅道:“属火的封印在墟天渊中,王爷体内瘴毒已除,不用再跟着我进去。自可回营地整顿军队,待此次事毕,我自会回天界。至此,不用再劳烦王爷了。”

    风在两人之间横过,吹掉了沈璃手中的白巾。她直勾勾地盯着行止,抱拳,声音淡漠而疏离:“多谢神君此次帮助魔界。”言罢,发丝在空中甩出了漂亮的弧度,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因为没回头,所以她不知道行止目送她走了多远。

    是夜,明月朗朗,沈璃在营帐中收拾了一番,正准备躺下,忽见帘外有人在来回踱步,她扬声唤道:“进来。”外面人影一顿,终是掀帘进帐,尚北将军看见沈璃,心里想着要委婉,但话语还是脱口而出:“小王爷,你就这样把行止神君放走啦?”

    沈璃淡淡看了他一眼:“神君要走,又岂是我能拦得住的。”

    “哎呀!”尚北将军悔得跺脚,“早知如此,我早该和神君说说的!”

    “怎么?”沈璃一声冷嘲,“不过几天时间,你竟是看上了行止神君不成?”话一出口,沈璃被自己骇得一怔,尚北将军也跟着一怔,而后挠头道:“小王爷说话倒越发令人惊异了。尚北岂敢有那份心思啊。不过是觉得如今王都也倍受瘴气困扰,若能请得神君去王都走一遭,即便是不施法除瘴气,也能让王都干净些时日啊。”他摇头叹气:“我本还想带媳妇瞅瞅月亮的。”

    沈璃默然。

    待尚北将军走后,沈璃忽然睡意全无。她独自走出营帐,在军营里逛了几圈,明天,自王都来的将士要班师回朝,众人皆舍不得这清风明月,大都在营帐外坐着,或闲聊,或饮酒,畅想魔界若处处有此景该多好。沈璃只静静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心里琢磨着行止应该已经离开魔界了吧。走出军营,她仰头望着明月,不知是怎么想的,心中一个冲动竟直奔墟天渊而去。

    此处气息已干净了许多。若不是两排链条在黑夜中发着微弱的光亮,沈璃几乎都要看不见那条细窄缝隙。

    行止已经走了吧。伸手触碰上那条锁链,沈璃觉得她约莫是有了什么毛病,明知无人,却还巴巴地跑了过来。她自嘲一笑,刚欲抽手离去,缝隙里飘出来的风晃动了她的发丝。

    沈璃一怔,鼻尖嗅到了奇怪的气息。她眉头一皱,抬头望向缝隙中的黑暗处,又是一阵风自里面吹来。

    这气息……很熟悉。

    沈璃正凝神回忆,忽然之间,一只眼睛出现在缝隙之中,沈璃一惊,身子欲往后退,但脚踝却像被抓住了一样,任她如何挣扎也逃脱不了。那只眼睛里流露出极为浓烈的情绪,似高兴,似疯狂。

    沈璃的战斗经验是极为丰富的,除去初始那一瞬的惊讶,她立即稳住心神,掌心光华一过,银枪映着月光在她手里一转,毫不犹豫地朝缝隙中的眼睛扎去。可出人意料的是,沈璃这一枪扎去却并未落到实处,反而像扎进了沼泽地里,待她要将枪拔出,却觉得里面有股大力紧紧拽住了银枪。

    沈璃咬牙,正欲动用法力,可脚下拖拽的力度忽然加大,没容沈璃呼唤一声,便将她整个人拖了进去。

    微风拂过,墟天渊的缝隙外,什么也没留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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