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前做戏(2 / 2)
他说他不管。
他并不看任何人的脸面,也不管他的妻子会不会一气之下对她鞭笞责罚。
赵政冷漠狠心,全然不在乎她的尊严和性命。
“请王后殿下治罪。”
韦南絮脸上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后悔不迭。
到底为什么鬼使神差闯进来呢,是因为赵蛟那欲言又止的神情。
那神情让她猜测赵政和姜氏并不和睦,猜测不允许宫婢进入的寝殿里,藏着什么龃龉祸事。
她以为有太后的口谕在,就可以进来一探究竟。看一看王后为何在床上迟迟不起,是不是背着陛下在做什么事。
没有。
他们夫妻情深似海缱绻难离,让目睹这些的自己妒火中烧又陷入难堪境地。
都是赵蛟害的。
韦南絮咬着唇角,等待姜禾的羞辱。
没有声音,一双穿着木屐[1]的脚缓缓踱步过来,姜禾温声道:“韦小姐快起来。”
她说着已经伸出手扶住韦南絮的胳膊,帮助韦南絮起身。
“韦小姐这几日在宫中做事,辛苦疲累,如今不过犯下一件小错,也值得陛下大惊小怪吗?”
韦南絮满脸通红憋着一口浊气,半晌才道:“是臣女鲁莽。”
“不碍事。”姜禾说着从妆奁下取出中宫保管的鱼符,交到韦南絮手里,“你去吧,早日准备好祭品要紧。”
韦南絮屈膝施礼,起身时,注意到姜禾轻轻揉弄了一下手腕。
那动作虽很快恢复正常,却明显是因为手腕不适。
宫婢鱼贯而入,服侍姜禾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韦南絮告退出去时,在寝殿门口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两位宫婢正帮姜禾解开亵衣,另有宫婢抱香、擎茶、取衣、扶镜或者引路。殿内忙中有序,人人无语,人人庄重优雅。而充斥着墨色装饰的宫殿里,她们衣香鬓影身姿美丽。
桌上摆的那些绫罗玉器珠宝,韦南絮司空见惯并不稀罕。
相国府也有许多侍女伺候她梳洗更衣,韦南絮也并不羡慕姜禾一人之下的生活。
可她羡慕姜禾可以躺在床上,对那个人娇嗔地说话,抱怨地低语。
羡慕赵政对别人生杀予夺,对她却娇宠温柔。
韦南絮迈出寝殿,门口侍立的宫婢立刻关上了门。
那动作不光有警惕,还恼恨自己闯进去,担忧她被牵连。
韦南絮没有理她。
相府嫡女若对一名卑贱的宫婢生气,便是失了身份。
她需要好好静一静。
善弈者懂得临杀勿急,稳中取胜。
她今日已经错了一回,万不可再急。
每日清晨,长安君赵蛟都会到太后寝殿达政宫请安。
太后宫中照例有几位大臣禀事,事毕离去时,赵蛟往往恭敬地站着目送他们。
“蒙大人清瘦了些,要注意保养啊。”
“什么时候再同李大人吃酒?”
那些大人不便在宫内多说,往往谦卑地施礼,便转身退下了。
赵蛟不以为意,他俯身在凭几上,等着太后出来。
可今日太后还未出来,倒是相府小姐韦南絮缓缓走出。
“韦妹妹!”
赵蛟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
“你还好吗?膝盖好些了吗?”
韦南絮停下脚步,端庄持重地施礼。
“长安君安好。”
“好着呢好着呢!”赵蛟笑嘻嘻地贴近韦南絮,也不管韦南絮脸上明显疏离的神情,低声道,“有空吗?我府里新制了些香料,你去挑些赏人。”
韦南絮却并未回答是否有空。
她的声音更低,脸上拘谨又难过,轻声道:“你说得对,嫁给陛下或许也未必会好。”
这是大逆不道的话,然而她说出来了。
对弈时不光需要心细,还要胆大。若想棋子为我所用,非得要有舍有得适时决断。
“怎么?”长安君明亮的眼眸一瞬间更加清亮,却偏偏垂下睫毛,掩起亮光。
韦南絮叹息一瞬,迟疑着,终于似下定决心般道:“长安君,你知道若一对夫妻看起来恩爱非常,床上却有绳索,是为什么吗?”
注释
[1]据文献记载,中国人穿木屐的历史至少有三千多年。春秋战国时期,穿屐者日益普遍,据说孔子当年就穿过木屐。《太平御览》卷六九八引《论语隐义注》:“孔子至蔡,解于客舍,入夜,有取孔子一只屐去,盗者置屐于受盗家。孔子屐长一尺四寸,与凡人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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