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陪产的国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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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这两日。”

    御医屏气慑息,语气里透着小心谨慎。

    “然后呢?”赵政抬眼,看向跪坐在最后面的两位稳婆。

    即便她们在宗正府做事,王族亲贵的生产都有协助,赵政也是第一次见到。

    年纪大些的稳婆刘氏看起来沉着冷静些,她叩头道:“回禀陛下,王后殿下接下来会腹痛一日,遭受初产的煎熬,这之后小公子就能呱呱坠地、母子平安了。”

    她的话滴水不漏又让人安心。

    但赵政依旧紧蹙眉头。

    “从此刻起,”他肃冷道,“尔等不准再走出止阳宫半步,违者以渎职罪论处。”

    “诺。”

    殿内众人齐齐应声,郎中令军闻言立刻把止阳宫团团围护。

    “哀家也进不得?”

    太后姬蛮被挡在止阳宫外,又着急,又不便发怒。

    把守止阳宫的郎中令军单膝跪地,施礼道:“这是陛下的吩咐。”

    透过止阳宫打开的正门,太后见里面无论内侍还是宫婢,都一副行色匆匆神情忐忑的样子,顿时更加担忧。

    “你们去问陛下,为何不让哀家进?”如此紧要关头,太后也顾不得说出的话是否体面。

    “陛下是担忧太后殿下被血光冲撞。”郎中令军小心解释着,太后身后服侍的嬷嬷也扶住太后的胳膊。

    “殿下,”她劝道,“陛下这是孝顺您呢。咱们就回达政宫,等好信儿吧。”

    嬷嬷这边劝着太后离开,那边便见一个男人快步走来。

    他面容丑陋,行走起来还有些跛脚。然而他只在宫门口略点头,郎中令军便侧让开身子,准他进去了。

    原本要离开的太后看向那男子的背影,紧皱的眉头转向郎中令军,等一个解释。

    “那位是宗管事,”郎中令军道,“王后殿下特许的。”

    管事能进,她却不能进了?

    太后又惊又气,然后忽然想到宗管事便是之前看守国君私库、辨别毒药的宗郡,却又说不出话来。

    真惨啊。

    她想起刚刚那张完全辨认不出的脸,心中慌乱。

    罢了,自己表达一下关心,做做样子就好。向来生产之处便是是非之地,还是离远点吧。

    太后假咳几声,在嬷嬷的搀扶下,螓首微抬步入轿辇,施施然走了。

    “还是很难受吗?”

    赵政这两日免掉朝事,就陪在姜禾身边。

    “疼。”姜禾道,“一阵一阵地疼,像被人揪着皮肤,又破开骨骼。”

    她的眉头从未像今日这般拧出数道浅浅的沟壑,鬓间渗出的汗珠只需轻轻一抹,便湿透了丝帕。

    “忍着些。”

    赵政的手握得更紧,俯身下去,当着宫婢和稳婆的面亲吻姜禾的眉眼。

    “陛下,”姜禾在疼痛来临的间隙推了推他,“你出去吧,免得被血光冲撞。”

    “不急,”赵政安抚她道,“稳婆说你是头胎,还要很久才会生。”

    想到此处,他转头对肃立在殿内的稳婆道:“你们先回偏殿歇足精神,候在这里五个时辰了,别等王后真要生时,反而没了力气。”

    稳婆跪地施礼后退出,强打精神回到为她们准备的屋子。

    桌案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她二人相对而坐,略年轻些的稳婆张氏忽然道:“姐姐吃什么好东西呢?”

    “徒弟孝顺的,”刘氏把随身带来的小包袱打开,递过去一个梅花糕,“你也尝尝。这是奴家故乡的味道,自小吃惯了的。”

    张氏摆手道:“谢姐姐赏赐,不过奴家吃不惯甜的。”

    刘氏笑眯眯饮一口茶,一面吃下梅花糕,一面小幅度扭动肩膀和髋部,缓解这一日的疲劳。

    “稍微吃些就去伺候着吧,”她低声道,“看王后殿下疼痛的阵势,也快了。”

    疼痛在后腰,又在腹部,或者在全身。

    姜禾觉得她快要碎掉了,她喘息的声音越来越大,原本还想隐忍着不要那么难看,到最后也不由得喊出来。

    只隔着一道屏风,她听到赵政急急地问了许多次。

    “怎么了?”

    “好些没?”

    “到底还要多久?”

    能听出他心急如焚间极力克制着濒临崩溃的情绪。

    “回禀陛下,落红了。”

    “回禀陛下,胎位不太正,奴家已经在按抚推拿帮助小公子调整位置了。”

    “回禀陛下……”

    接着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刘嬷嬷!”有宫婢上前,把膝盖发软跌在地上的刘氏扶起来,“你没事吧?”

    “奴家……”刘氏捂住肚子,似乎比产妇还要疼痛,“身子不适。”

    殿内静了静,赵政道:“拖出去!”

    助产者反而先一步生了灾殃,这是不吉利的事。

    殿门“轰”地一声沉沉关闭,姜禾听到刘氏在门外哭禀:“小公子还需调整胎头位置,就让奴家的徒儿来吧。她在都城接生二十年,从未失手。”

    外面响起郎中令军马蹄声时,这个往日有些热闹的院子,已经像是沉入海底般寂静。

    这或许是因为,院子后面一个不起眼的小庑房里,此时躺着七具尸体。

    赵遇雪对着铜镜仔细描画着。

    把眉色画浅,脸色画黄些,额头眼尾和脸颊都加些斑点,最后把收集起来的白发盘入发髻,再站起身时,她刻意学着林氏的口音和语气说了几句话。

    “有人吗?”院子里响起郎中令军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奴家在。”赵遇雪推开门出去,特意走得慢了些。

    “你就是稳婆林氏?”郎中令军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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