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嫌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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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门框和重重纱帐,只听到清淡的嗓音缓缓开口:“你们可知道她是谁?”

陈匡一愣,疑惑地求寻旁边两个中年人,连忙解释:“回门主的话,小的,小的只知是个奴隶。”

唰地一声,一道鞭影狠狠抽下来,陈匡压抑住痛叫声,磕头认错:“小的知错……”旁边两人见形势不对,皆附和叩头求饶。

惨叫声和鞭子声顿时响起,赤奴握紧鞭子,冷脸漠视跪在地上的三人,一道道长鞭下足力道,狠辣干脆,毫不留情。

容无阙冷漠地看着面前一切,漫不经心品一口茶,低声道:“知错?我看你们是不打不长教训,近几年我不怎么回来,你们倒是作威作福。”

赤奴心惊,门主刚带回卿玉晓,陈匡、严嵩、朱勇成这三个大管事随后齐齐被叫出来,爷二话不说只叫自己行刑。

大堂里待过片刻,爷吩咐将三人带到风冥居。

“小的知错,门主饶命。”

“你们还当我是神域门门主吗?”

“门主饶命!”

男人们的巴掌重重挥在自己脸上,他们上方那人,为人处事如此凶狠毒辣,让人发怵。

陈匡等人知道这回闯下大祸,手上力道丝毫不减,不出一会,三人脸肿得老高。

“唉!回来。”叫唤声来不及阻止,那个清瘦的身影已冒然蹿了出去。

卿玉晓套着宽大的衣袍,飞快地跨过门槛,蹲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光着一双脚,好奇地打量屋内。

容无阙一身黑色的锦衣华服,墨发披散,肤白如玉,眸光冷萃。见她出来,悠悠放下手中茶杯,手肘支撑着后脑,目光深沉地打量她。

在她身前,三个中年男子已被打得皮开肉绽,此刻像见到救星般,目光全投向卿玉晓。

卿玉晓笑得诡谲,故意无视,锦衣容无阙没错过她眼中的精明和算计。

锦衣容无阙站起身,缓缓走到卿玉晓跟前,站住身子,一双眼睛寒如孤星微微眯起。

卿玉晓同样打量容无阙,天真无邪的眼珠子转了转,默想半响,嘴角牵起。容无阙觉察到她的反应,忽然大步流星走进屋内。

什么情况?

赤奴和一干人面面相觑,门主撂下他们,这接下来,打还是不打?

“都散了吧。”清越慵懒的声音自房内响起。

赤奴长松一口气,看来门主不想追究这件事,他心思难测,自个儿琢磨不准,不过有一点很明显,托卿玉晓的福,他们死里逃生。

“发什么愣,还不快滚。”赤奴踢了脚陈匡,唾骂一句。

“谢门主大恩!”

陈匡一行如获大赦,均如火烧尾巴般,踉跄冲出门去。

卿玉晓回到内阁,蚕沙张张嘴却没说什么,和怀柔打个眼色,两人带上门退出。

容无阙侧躺在紫檀睡榻上,食指一下一下敲打桌沿,屋内点有上好熏香。

山庄炎热,四周放置矮口描金瓷碗,里面堆放起从快马运来的寒冰,融化的冰水穿过弯曲错落的竹筒中流淌出去,这屋子竟比外边凉快不少。

“阿玉,还想继续装?”

容无阙开口,眼睛含着温柔的光芒。

卿玉晓眼神沉静,谨慎地后挪,假装害怕听不懂容无阙的话。

“紫玉露,一个狼孩会认识它吗?阿玉,是不是靳越叫你来偷的?”

容无阙漫不经心地挑起地上散落的衣衫,拇指摩挲着一只暗紫小瓶,小瓶上篆刻些看不懂的字符,古老神秘,十分精致。

眼前的人,双眼盛满狡黠,长发湿湿嗒嗒垂于脑后,在烛火下晕显萤光。

“这紫云露对调养内息很有效,我只从靳越那里拿过两瓶,以前我受伤已用完一瓶,另一瓶搁放我卧房,无人敢动,现在在你的衣物中出现了,是巧合?还是有人诬陷你呢?”容无阙微微坐起身,单手撑着下巴缓缓道。

“神域门门主,你接近我到底是想助我夺天下,还是只是为了我的蛊虫呢,我可听说这蛊虫加北狼神的血,能助神域门修仙。”卿玉晓眼神一暗,明白身份败露,挑着唇笑。

容无阙目视她:“靳越和你说了什么?”

卿玉晓迎上他的目光,嘴角邪笑,压低声音道:“……容无阙,我说我只想好好活着,你信不信。”

容无阙一怔,想必没有料到她这句话。

为何一开始会接近她,或许是当初觉得她不谙世事,只有单纯。

自己高高在上却如坠地狱,没有童年,只有杀戮和责任,对他而言,年龄不是借口,他的命运,从出生在神域山庄就被决定。

他甚至没做过真正的自己。

而眼前这个人,出生亲生父母已不在,在弱肉强食的世界被保护着欺瞒着存活下来,身不由己却勇敢顽强。

他们其实是同一类人。

一阵风吹来,吹灭烛灯,月亮穿透云层,在屋内洒下清辉。夜风凉凉,树影摇曳,万籁俱静的夜晚,灵魂深处的记忆,好似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虽是容谦儿子,却是由一个神秘人秘密训练长大,而容谦也默认那种训练。

“你以后要掌管神域山庄,你不能退缩,去,杀掉那些人。”

“没做到,七天没饭吃!”

五岁的孩子哭哭啼啼,高举一把匕首,颤抖着爬向地上绑得严严实实的仇人。

“快点杀了他们!”身后的人朝他大吼,一道长鞭抽在地面,孩子吓得嘶声大叫,眼泪横流,瞳孔中满是惊恐绝望。他扑过去,闭眼疯狂地一刀一刀捅在那些人胸膛,也一下一下剜进自己心里。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五岁,一个别家小孩还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年龄。

容无阙眼中阴郁忧伤,不自觉加重手上的力道,卿玉晓的眼睛,亮得刺眼。容无阙回过神,缓缓抬起头,冰月如水,照着他苍白的脸庞。

屋内一片黑暗,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三更更鼓敲过,寒风凄凉,月色惨白。

容无阙的眼中恢复平静,他皱眉看向卿玉晓:“阿玉,你是这样想我的吗?”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墙角的人无言地轻笑,身体一软,晕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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