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委屈极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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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曦笑着说了句不用。

她丹田运气,凭空掠起,跃上假山岩石,轻若游云地踩过廊道顶部的片片琉璃瓦。

矫健的轻功虽然没到踏雪无痕,神乎其神的地步,但也是让箬竹惊艳的存在了。

不然,凭什么拳打东林武馆?

沈君曦悄无声息地落在讲堂院内的洗砚池边。

纷纷白雪落在少年单薄的肩头,这么冻下去,早饭岂不是白吃了?

沈君曦心里叹了一声,随即对着萧宸刚扶起来还没擦洗干净的矮桌踹了上去。

“砰”的一巨响!

矮桌狠狠的撞在讲堂门前的石相上,木屑飞溅,彻底粉身碎骨。

“叫你等小爷没听见吗?聋了?”

沈君曦脸庞上带着惊人的戾气,语气更是摄人。

萧宸被冻得通红的手里还拿着从地上捡起来的宣纸,站在雪里满脸错愕的望着沈君曦。

被沈君曦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竟莫名产生几分委屈涌上心头。

因为屋内烧了火炭,讲堂的窗户都开着透气。

学子们听了外面的动静,纷纷探出头来看。

原本是不敢发出声音的,但见蒋公明老学士走出讲堂,学子们的讨论声一下就像炸了窝的麻雀。

蒋公明学士年过七旬,是上一任翰林院府,还兼任过太傅。

曾与沈昊山一文一武傲视朝堂。

虽然于三年前致仕,但京中文武官员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

再纨绔的学子也不敢与他作对,在书院是一把手,极具威严。

沈君曦见头发花白的蒋公明一手杵着拐杖,一手拿着戒尺出来了,嚣张气焰反而更大。

她冷着脸夺过萧宸手上的墨迹斑斑的宣纸,撕了个碎。

随后提起萧宸后脖颈,带到一脸刻板严肃的蒋公明面前,

“蒋阿翁,他抄写的书文实在是不堪入目,学生帮您撕了,省的您看着碍眼动气。”

“沈家小子!你又偷闲饱食,终日躲懒,如此下去,何时能成大器?给老夫把手伸出来!”

蒋公明可不吃沈君曦这一套,面带怒色,拿着戒尺就要教训沈君曦。

至于朝他拱手行礼萧宸被彻底忽视,不免难堪。

沈君曦老实伸出手,吊儿郎当的说了句,

“昨日冬至嘛,学生在书院喝多了,蒋老师大量,莫怪。”

刚刚还叫阿翁【指爷爷】,这会儿听他要打人就改口老师了,一下划清关系,弄的蒋公明打也不是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气的高高抬起戒尺抽了下她的胳膊,低骂了句,

“沈不死的脸都给你丢尽了!滚去上课!”

“嘿,多谢蒋阿翁。”

沈君曦揉了揉胳膊,嬉笑道谢,临进门时,戏说一句,

“学生爷爷说了,如果您都能福寿绵长,他也能无往不胜,绝对不死。”

蒋公明给恼地吹胡子瞪眼,瞟了眼依旧在规矩行礼的萧宸,冷冷道,

“你去库房领了新用具再回来上课。”

“是。”

萧宸恭敬行下一礼,转身正欲离开。

“慢着”

萧宸背脊忽地僵硬,恭敬回身。

老者苍老的眼睛明亮如昔,没有半分昏黄浑浊,甚至带着凌厉的威仪,低声斥道,

“凤鸾宫巫祸一事,老夫愿意收留你已是仁至义尽,要是不能安分守己,别怪老夫不念往日情面。”

说罢,蒋公明拂袖离去。

萧宸望着蒋公明的背影,捏紧了拳头。

看到沈君曦已经正坐在窗台边,似乎也与其余学子一般轻笑自己,痛苦的屈辱又忍不住化为酸涩的委靡。

此时,沈君曦接过前排张枫林递来的纸条,展开看过后,勾起一抹冷笑。

侯府这就来了人在书院门外等候自己去见了。

消息真灵通啊。

感受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侧脸看向还傻站在雪地里的萧宸,蹙了蹙眉。

“今日风大,小侯爷别受寒了,在下桌边这扇窗户开着就行了。”

张枫林递了纸条后就在偷瞄沈君曦脸色,好心的替其关上窗户。

站在讲台上的蒋公明看到了张枫林的动作,垂了垂眼皮,没说什么。

要说,沈不死就这一个宝贝孙子,可当是眼珠子般护着。

三月前,沈不死临危受命出征,算是“托孤”于他们这帮老友。

得知是沈君曦冬至没回府过节,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

午时一刻,雪过天晴。

蒋公明一走,讲堂内富有节奏的朗朗背书声立刻停下了,仿佛没有存在过一样…

冬日暖阳透过窗缝,斜斜的洒落临窗桌案上。

在熟睡的沈君曦眉间落下一片斑斓碎光。

“君曦兄,该去吃饭了。”

张枫林转过身小心的叫了一声沈君曦,见毫无动静,猜想沈君曦明知许夫人在外候着,早早午休,很有可能故意不见了。

看来那何瑜那家伙想从宗正府出来…难喽…!

张枫林想着又瞟了眼还在抄写书文的萧宸,心下有所思量。

太子临行前他们几人答应太子会将萧宸赶出万松学院。

如今他忽然与沈君曦关系微妙,明面上似乎动不得了。

其余人都不敢打搅沈君曦清静,从她身边走过时候都静悄悄的。

时间好似过了很久很久,一般情况下,上午由老师授课,布置考查作业。

下午往往是学子们自习研读的时间。

沈君曦就这么睡了很久很久,她的梦里,鲜血浸透了隐谷的土地。

四周火光连天,滚滚浓烟里夹杂着数不清的嘶哑哭喊声。

空气窒塞、酷烈、奇闷。

老人、妇人、幼儿,娘亲,他们在大火中被焚成灰烬,化为流着血泪的厉鬼冤魂。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阴厉的闪电倏然而过,将天空硬生生撕成两半,发出如裂帛般清脆的“唰啦”声响。

沈君曦心底猛一抽搐,从噩梦中惊醒。

窗外的天,阴阴沉沉,讲堂内亮着几盏烛芯颤动的火光。

除了侧桌的伏案抄书的萧宸,其余人都回宿院了。

“小侯爷,您桌上有封家书,方才侯府家仆请求进院许多次,都被凌侍卫拒了。”

萧宸见沈君曦忽然坐了起来,小心的说道。

他持笔的手没停,面前已然堆叠了数十张抄好的素白宣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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