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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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岁宴当天,家里忙得热火朝天。丫鬟婆子都去前面端茶递水待客,凌铛可算是没人寸不离身的跟着,家里忙成团,她落了个清静。

    趴内院正堂的二楼栏杆上望门厅园子,大门大敞,迎客接礼,门外厅里停满了轿子。再往里,就是二堂连着花厅,外男女眷隔了长帘子分席而坐。

    凌铛瞧了一会热闹就不新奇了,她只能眼巴巴见着他们嘴皮子开动,她是一个字也听不到,无聊得很。

    目光一偏,扫到侧院太湖石假山旁立了个人,正仰脸朝她望。

    是衣帽簇新的凌淮,一身锈了红边的窄袖新袍,还特意戴了根红带额箍,活脱脱一富家公子哥模样。

    凌铛朝他招手,他迎着日头对她笑。

    他提步往内院来找她,她赶紧往楼下跑。

    她一大早天不亮就被捞出被窝盛妆打扮,裙上还专门坠了配饰带子,头上挂了不少玉珠钗子。跑起来环佩叮当嫌碍事,她索性一手抱着裙摆,一手抓着发饰,两步做一步跑下楼去。

    凌淮刚踏上台阶,凌铛忙抬起手冲他打招呼,迎面瞧见一个婆子急冲冲过来,她吓得忙不迭躲柱子后面。

    没法子,凌静平日里管她管得太紧,简直魔怔的地步,她和凌淮已经半个月没说上一句话了。

    “人走了,现在没人了。”凌淮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柱子前。

    凌铛趴柱子上,冒头向外张望了一圈,真没见人,她才松出一口气,说:“你刚站在假山那儿做什么?”

    “等你。”

    “没让你上前面帮忙?”

    “忙完了。”

    “分明是跟他们玩不到一块儿,待着没意思,才溜了出来。”她都看见了,凌岑和一帮孩子玩得满地打滚,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树影底下。

    “你一个人待着也没意思。”

    “没意思透了。”凌铛分不开缠作一绺的流苏,双手举头顶解得吃力。

    “我来吧。”他站她面前替她整理。

    凌铛低着头,见到他腰间挂了个小囊。

    小囊她眼熟,经她手做的,送他的生辰礼。小囊本来是拿来装扇子的扇袋,奈何她手艺不行,折扇被她一削二改,做成了一柄巴掌大的小竹扇。

    扇子做坏了,紧赶着绣了个囊袋遮丑。没曾想,囊袋绣得比扇子还要难看。

    她自己都嫌拿不出手,何谈送人当礼物。因此,临他生辰,她托凌琼帮忙寻了把好扇送他。

    谁知他接了礼,却还跟她索要别的。

    当时他说:“我看见你砍了园里的竹子,说要给我做扇子。”

    她尴尬得很,打着哈哈想瞒天过海:“没这回事,我当时只是说着玩的。”

    他倒是不追问,但满眼的低落看得她于心不忍,最终还是把那把小破扇子连带囊袋一块儿掏给了他。

    现在看到他堂而皇之的挂身上,丑得她眼睛疼。

    凌铛臊得慌,伸手摘了小囊塞他怀里,说:“你别把它拿出来丢人现眼啊。”

    “我觉得好,何来丢人。”他又要挂回去。

    “丢的是我的人啊,不许挂。”

    “丢你的人?”他任由她劈手抢了去。

    “它跟你这一身衣服不搭,收起来,不许再戴了。以后也不许戴。”凌铛塞他衣襟里。

    “嗯,好,听你的。”他牵起她往外走,“跟我来。”

    “去哪儿?”

    “去我屋里,这里不是说话的地。”

    凌淮牵着她进了他屋里,领着她一直往内室走去,来到一个小隔间,牵着她推门进去。

    “这屋好暗。”凌铛伸手在眼前晃了晃。

    他点了烛台,又去关窗拉上帘子。

    “嗯?”凌铛闹不懂他在做什么,不应该开窗采光吗?

    “给你看样东西。”凌淮端着烛灯,牵着她来到一方长桌前。

    桌上摆着一座镂空木雕,层层错落,打眼望去,弯弯绕绕、密密麻麻的孔眼,不成形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这个吗?”凌铛问。

    “这是影雕。”凌淮推开桌面,底下却是空的,他将烛灯放下,又把桌面拉回盖严实,“它还有个名字,叫浮光掠影。”

    影雕底下透着烛光,染成了金色。

    “用这颗珠子看,我教你。”他递来一颗琉璃珠子,教她把珠子对着眼睛。

    凌铛透过珠子再看那座木雕,发现它变成一幅长街灯火辉煌的画卷。

    她被眼前的画面惊得张大了嘴,把珠子一拿开,眼前仅仅只是一座镂刻得乱七八糟的木雕,哪里来的长街夜景。

    “一面一画。”他领着她到另一面去看。

    “这边是月夜山水,太美了,太厉害了。那些能工巧匠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啊,又是怎么想到的啊。你又是在哪儿淘来这么个好宝贝?”凌铛挨面欣赏了一遍,又意犹未尽的拿着珠子细细观赏,里面的人物风景活灵活现,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偶然得遇。出自北域匠师之手。”

    凌铛闻言一怔,强行压下心底涌出的疑虑,故作不知抬起脸问他:“北域?”

    北域国这么早就找上凌淮了?

    “嗯。”凌淮点了点头。

    嗯?没了?继续说下去啊,怎么又不说了?

    凌铛在心里抓耳挠腮,等了半天没等来他下文,只好装糊涂,继续转着珠子看木雕。

    “阿铛。”他又突然出声唤她。

    “嗯?”她双眼晶晶亮,以为他忍不住要跟她说出他的身世了。

    “没事。”他笑容温和,烛光落在他眼睛里,如同一簇火苗,“就想和你说说话。”

    “哦。”那你倒是说啊。话说一半不说了,惹得她心里跟猫抓似的痒痒。“你现在都不喊我四姐了。”

    “你要是介意,我可以改口。”

    “一个名字而已,我倒不介意。只是三姐听到会有说法。你说你好好的说那些话去惹她生猜忌做什么,现在倒好,把我拘在家学什么淑女仪容,琴棋书画。关键我根本不是那块料啊,天生泥腿子一个,再怎么装也装不出千金大小姐。”

    凌铛倒苦水,伸出手指去勾画里的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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