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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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淮手里还拎着个食屉,显然是来看望投喂。

    “什么时候过来的?”凌铛侧开身让道。

    “有一会儿了。既然你去过了,我就不进去了。”

    凌铛轻手关上门,同凌淮并肩往回走。

    她盯着食屉,笑道:“你胆子真大啊,竟敢去厨房拿吃的。”

    凌淮解了外袍,披她身上,“大姐姐命厨子备了宵夜,我去的及时,捡了便宜。”

    凌铛捏紧衣袍领口,用玩笑的口吻说:“你什么时候把我贴身丫鬟收买了?”

    他没答,反问道:“可还喜欢?”

    葵青下午给了她一个盒子,不是什么精贵物,只装了一枚毽子,里面装的还没外面盒子值钱,属实暴殄天物。

    “喜欢。”凌铛低头盯着自己鞋面,近日学踢毽子解闷,初学踢的毽子不跟脚,不是砸脑袋就是摔地,她拿毽子做工不好来找补原因。岂料无心之言,入他耳里,却上了心,隔天就送来个漂亮玲珑的新毽子。

    刚拿到手那一刻,她确实很暖心,可一个转念,立即想到以往对三姐唯命是从的葵青,背地里却帮他和她暗度陈仓,再细下一想,惊出一身冷汗。

    她免不了疑心他私底下抓了葵青把柄,才会拿捏住人替他办事。

    有城府心机是好事,但使到她身上,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凌铛徘徊许久,还是壮着胆子开了口:“那个,阿淮”

    凌淮仿佛知晓她心底所想,赶在她问完话之前给了答复,说:“她自愿的。替主子排忧解难,难为她机灵。”

    行,行吧。

    她不能拿自己那套根深蒂固的开放思想,去严格要求书中人物从一开始就界定下的自我意识约束,要因她的存在而有所改变。

    凌淮注定不是善类。

    是她过于要求他了。

    顺其自然吧。她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炮灰,什么都插不上手,何谈更改人物想法或是剧情走向。况且这书中界也不是个平和时代,尔虞我诈是平常,主角团都不敢打嘴炮,她还是乖乖按着家中规矩少说多看,谨言慎行地躺到大结局。

    次日一大早,凌静命婆子开门进了祠堂,两个小家伙垫着蒲团挤一块儿,盖着氅衣正酣睡。

    凌静吩咐婆子:“把小七抱回屋里睡,醒了赶紧喂点姜汤驱寒。”

    婆子抱走凌安,凌岑沉浸于梦中,无意识扒拉了下,察觉到身侧空出位,他翻了个身,犹自睡得香。

    凌静上了一炷香,对着凌家祖宗牌位合十默想。

    一炷香见底,凌岑睁眼便瞧见凌静背对着他立眼前,吓得翻身爬起,乖乖跪好。

    “醒了?”凌静又点上一炷香插入香炉。

    “三姐姐,我错了,你别生气。但我跟你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拿家中下人试毒了!”凌岑竖起三指发誓。

    凌静转了身,“非习毒不可?”

    凌岑垂着脸,声音不大却坚决:“是。”

    凌静灼灼目光盯着他弧圆的后脑勺,沉声道:“今日你用毒于他人之身,明日就有可能遭人报复毁及自身,或累及亲近之人死于非命。即使如此,你也不改?”

    “不改。”凌岑抬起脸,左眼下眼睑一颗痣,不笑时,自有一股邪痞,一旦眉眼含笑,犹添一抹妖冶。

    盛传西疆擅长通灵卜筮,是山林精魅,是神祇巫师。荒漠迷城有一绿洲避世,民众生来会蛊,以上古图腾绘身,世代圣女掌国,祭司扶乩。

    凌岑信誓旦旦:“三姐姐,你信我,只要我蛊术有成,世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毒。我还会功夫,没人敢上门欺负你们。谁敢自投罗网,我下蛊咬死他,下毒毒死他,一脚踢飞他!”

    说话不出三句,他又开始没了个正经。

    “那好,我不拦你。”凌静移开眼,“但有个条件,不作无解之毒。”

    “哦。”凌岑一下就蔫了。

    “嗯?”凌静从鼻腔里震出一字威压。

    凌岑瞬间挺直背,忙不迭点头:“好好好!只要能继续习蛊,听你的,全都听你的!”

    他扭捏着上半个身子,卖着笑脸,陪着小心,说:“那,既然三姐姐你都点头了,我是不是不用罚跪了?还有,昨天搜出来的那些蛊器皿罐,是不是也可以还给我呀?”

    凌静睨了他一眼,似有可无的“嗯”出一声作回应。

    “太好了!”凌岑噌地站起身,一对上凌静微蹙的眉眼,立马乖觉。

    他怂着脖子,偷觑凌静眼色,眼珠子咕噜一转悠,忽而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凌静大腿黏黏糊糊的拧着身子,腻腻歪歪说了一句“三姐姐最好了”,趁她眼刀子甩来之前,他赶紧撒开手,一阵风似的跑出门。

    凌岑冲出祠堂满院子撒欢。

    凌静紧跟着他脚后跟跨出门,毫不留情地浇他一盆冷水,红唇轻吐:“去书院。”

    “啊?!”凌岑如挨雷劈,一把抱住柱子,又开始哭天抢地,“都这么晚了还得去书院啊!没天理啊!简直天理难容啊!我昨晚整整跪了一夜,根本没合眼,我不去,我要回屋补觉!我要睡觉啊!”

    “不去?可以。”

    凌岑立马眉飞凤舞撒开柱子。

    凌静紧接着说:“来人,把昨儿搜出来的破罐烂瓮全扔后山去。”

    方扬起的笑瞬间僵死在脸上,边往门洞跑边回头嚷道:“别别别!我去!我马上就去!不许扔!一个都不许扔!我心里有数啊,散学回来我会验数的!少一赔十!”

    自甘州城瘟疫传来消息,至今封城未得解,朝廷专派了医者入内,未得出,甘州城战火连着焚尸火烧得愈发旺。

    周帝最终应了公主和亲,派出年仅十岁的义央公主出嫁北域太子桑,北域退兵。

    祸不单行,上天降灾,周国各州干旱缺水,田地种下的庄稼变作一派枯草,秋收无子,朝廷开仓放粮赈灾,反倒使得流民背井愈演愈烈。

    十月,听闻有流民潜入京师叩阍,冒着枷号一月杖一百的冲突仪仗之罪,拼死拦驾喊冤,状告旱灾六州任职的大小官吏。

    天子震怒,午门问斩,整整三日不休。

    凌淮搁了笔,对凌静说:“周帝快不行了。现今太子仅十六,周帝借由流民叩阍一事,将前朝旧臣净了八成有余。替少太子身侧留了四位顾命大臣,中书令谢闾,太尉长陵王蔺段裕,司空李朝之,尚书令乐正遥。以及驻扎西疆边境的征南将军屈长牧。这些人都是当年陪周帝打天下的老臣。”

    凌静把玩着空杯,说:“少太子要想民心所向,该出一趟宫门镀金衣了。你觉得他会带谁私访下榆州?”

    凌淮低笑,“蔺家通病,疑心太重,少太子刚愎自用,狭私器小,当年只带了心腹夏允出京。药试的如何了?”

    “等大姐姐外出回来见真章。估摸着时辰,也该回来了。”凌静向门口去,忽而侧目看他,“一道去看看?”

    凌淮掸衣摆,绕出书案,同她一前一后去了侧院。

    抵达暗门,凌琼已经在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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