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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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姐?”凌铛将绣完的布绷子递给凌静,她没接,似看着她,眼神却落在虚空,兀自出神。

    凌铛一连声唤了她好一阵子,才终于拉回了她,让她眸子里重新焕发出神采。

    “这么快就绣完了啊,”凌静笑吟吟接了布绷子,低眼去瞧,没待细瞧,她习惯使然,秉承着好话说在前,先顺嘴出声夸,“今儿个绣的不错。尤其是这……”

    话音戛然而止。

    映入眼帘的绣面难辨实物,魑魅魍魉倒是能在上面寻出一抹影儿,凭空捏造个样式硬夸惟妙惟肖实在难为人,饶是凌静心如比干,七窍玲珑,硬是绞尽脑汁也词穷。

    凌铛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赶紧出声解惑,“绣的腊梅。”

    凌静张口又闭,半晌才蹦出一个适宜的词,“挺好的。”

    她艰难的偏了视线,恰好瞥见凌安探着肉爪子,去够几上摆放的食碟。

    凌静当即低咳两声。

    吓得凌安“嗖”一下收回做贼的爪子,挺直了腰板装没事人,馋嘴的小手摁回纸面,握笔的小手扶正笔杆,认认真真临摹。

    凌静懒得拆穿他,吩咐婆子,“把吃食都撤了。”

    婆子麻利端走碗碟,凌安拿眼斜瞅着,气鼓了脸,鼓胀着肉嘟嘟的胭红腮帮子,打侧脸瞧去,没了鼻子,只瞧见长睫下圆溜溜的大眼睛。

    “哟,都在这儿呢。”凌琼拎着个盒子穿庭上了台阶。

    疾已手上也没空着,紧跟她后脚进了花厅。

    凌安一听见凌琼声音就坐不住了,噔噔往外跑,迎面抱住凌琼大腿,仰着小脸,眼巴巴望着她。

    “大家家。”嘴里喊着大姐姐,却扭着身子往后瞧疾已手上拎的食屉子。

    “哎哟喂,我的心肝小宝贝可爱死了,快快快,快给姐姐香一个。”凌琼蹲身搂着他又是亲又是一顿对脸贴,肉乎乎的红脸颊香软软,贴上去仿佛贴一团糯糕滚脸上。

    “大姐姐,”凌静看不过眼,“别动不动就亲他,别看他小,记性却好,眼下是见一样学一样。仔细他往后见着个欢喜人,学你这样子上嘴轻薄人。”

    疾已上前打开食屉,凌琼喜滋滋投喂凌安,胡乱应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下次不亲了。”

    一旁当背景板的凌铛暗自心虚别开脸,她私底下也经常亲凌安小脸蛋,没办法,小家伙实在长得招人稀罕。

    婴幼儿丫丫学语时是最惹人疼的。

    再大一点就不怎么好玩了。

    凌琼松开凌安,站起身,说:“我今日在外逛了一圈,有家成衣铺子做的衣裳样式时新,一人买了一套。”

    “四姑娘。”疾已上前递给凌铛一个礼盒子,凌铛道了声谢,双手接过。

    凌琼提着盒子走到凌静跟前,笑得牙不见眼,腻着嗓子说:“我还专门给你挑了一套首饰作配,走,回屋里换上给我瞧瞧配得好不好看。”

    “好。”凌静知道她此举是寻了借口要支开人,专为打听身世的事。

    凌琼亲自挑选的东西就没有孬的,凌静换上新衣裳,由着凌琼牵着她手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裙摆散开,如蝶蹁跹。

    “我给你梳妆。”凌琼摁她坐妆台前。

    玉珠簪钗取下,青丝如瀑,木梳从头滑到了尾,凌琼开了口:“阿静,其实,自打娘一走,以前发生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大姐姐?”凌静偏头去瞧她。

    “我头上受过伤,”凌琼抓起她右手,往自己头上摸,“不记得是被谁打的,忘了很多事,留下一个坑,不疼不痒。”

    后脑果然有一个指盖大小的凹窝,不平整,隐隐摸到骨。

    凌静噌一下起身,忧心如焚,“什么时候的事?”

    “不清楚。”凌琼说,“只要回想以前的事,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阿静,你实话告诉我,我们家到底是不是宁二夫人说的那样?”

    凌静垂下眼睫,微颤道:“是。”

    凌琼释然,“我还以为,娘她当真如此狠心,卖女求荣,送去给一个将死之人冲喜。”

    凌静说:“娘乃至善之人,绝不会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宁二夫人让你冲喜,事有蹊跷,她绝对没说实话。还有娘,出生世家大族,她能忍饥挨饿拉扯我们长大,绝非庸人。大姐姐不妨细想一下,娘既然明知落字上纸,会留下百口莫辩的证物,又为何写下一封亲笔书信交出去?单凭宁二夫人是文贞皇后贴身侍女?未免过于牵强,这其中必有隐情。”

    凌琼坐下,手指划拉着梳齿,“前朝的事,你知道多少?”

    凌静说:“我知道的也不多,基本和宁二夫人说的符实,乃周帝篡位夺权所致,至于爹娘当年是怎么暗箱掉包带你出的宫,除了爹娘,谁也无从得知。但我知晓宁二夫人隐瞒了一件了不得的秘事。”

    “是什么?”

    “前晋长公主病死一年后,文贞皇后诞下一死胎,还是位皇子。”

    凌琼闻弦知意,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狠皱了眉,“你不会想说……”

    凌静指尖绕着一绺发尾,笃道:“被断为死胎的皇子没死。宁二夫人藏了皇子私逃出宫,即是现今的宁三公子,宁甫,又唤南宁甫,一心复国。大姐姐你想见他吗?”

    “暂时不想。”

    凌琼暗翻了一记白眼。

    家里孩子多得还不够闹腾吗?

    她又不是开托儿所的。

    更何况前朝皇子,一听就知道是个天大的麻烦,但凡有一丝粘连,平白惹上一身臊。

    面对面坐,凌琼手握乌发悉心梳着,香炉里烟云直上,鼻尖香气缭缭,她问:“这些事你又如何得知的?”

    凌静早有所料,回答的滴水不漏,“娘还在世时,无意中偷听到的。”

    果真是没有不漏风的墙。

    “家里还有谁知道?”凌琼唯独担心这个,家中兄弟姐妹一大堆,各有各的性子,但保不齐哪一位听入耳中在哪天说漏嘴,因她而招来杀身之祸。

    她不想任何一人出意外。魂穿异世,有了这么一大份家业,不单单是因为她自己会挣钱,更多是相互扶持和包容。

    有如此姐妹兄弟在侧,诚心以待,不绊手绊脚,她实在省心又感慰。

    绝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世而给他们带去麻烦。

    原主的亲弟弟,她抵死不认。

    不论是家仇还是国恨,她自私自利,只想多挣几两碎银,安于吃穿喝不愁的富贵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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