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 昌吉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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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吉三年六月,皇帝蔺夷衡一道圣旨将凌琼召入宫,封了琼贵妃。

    凌家生意少了凌琼坐镇,宁家私以为有便宜可捡,岂料凌家又冒出个佩詹卿出面洽谈,佩詹卿表面佛口菩萨心肠,温温柔柔好说话,实则句句有回应,桩桩没着落。

    “这事儿我一时半会儿给不了你答复,等回头我问问琼贵妃,再约谈。”佩詹卿时常把这句话挂嘴边,不得罪人,似有转圜,转身就忘。

    只要对方不提,她保准忘得一干二净。但对方要是提及,她才恍然想起来,如此来来回回耗着对方没脸提。

    生意场上没傻子,怎会不知佩詹卿是婉拒,她从头到尾都和和气气,没有一个不字,硬是磨得对方熄火。

    宁家在佩詹卿那里又碰了软钉子,宁老爷被一团棉花似的佩詹卿磨得没脾气,不住叹气,宁二夫人死攥着帕子,沉着脸回屋。

    李婆子替宁二夫人揉着肩,啐骂道:“凌家是没男人了吗?什么事都让女人挑大梁!前脚走了个刁蛮混吝的凌大姑娘,后脚就蹦出个有事三不应的佩詹卿。佩詹卿纯粹是一破落户,不知从哪个阴沟里翻出来的耗子,走了狗屎运,让她攀上了凌家。”

    一旦沾上凌家,不论是谁,都难缠,宁二夫人撑着额头,“少爷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李婆子接了丫鬟捧来的茶,“夫人眼下一定要放宽心,好生修养,少爷今后可全指望你了。”

    六月天说变就变,方才还是艳阳高照,此刻忽而变作雷声阵阵,风雨欲来,宁二夫人望着窗外枝叶狂舞,心绪不宁,“他心里藏着事。”

    具体藏了什么心事,李婆子实在琢磨不出个头绪,不好贸然开口劝慰,只得拿着万般小心服侍。

    宁二夫人啜茶,“乌穆塔达走了?”

    李婆子说:“府中好几日寻不见他人了,该是走了。”

    大雨哗哗,雷声隐约,李婆子忙去关窗,宁二夫人有片刻愣怔,窗外亮起一阵白光又闪退,紧接着雷鸣,宁二夫人惊回神,眼底倏然起波。

    她推开茶盏,说:“夏允得皇帝青睐,眼高于顶,瞧不上寒门氏族,司允冶防心又重,难能交心。唯有谢家旁支出了个谢闾,朝中老臣以他为首,同新贵夏允平分秋色,以目前来看,拉拢他们世家大族,还不如去拉拢谢闾。”

    次月,暑气灼人,武宣王蔺夷隆迎娶祝罗英入王府。

    八月,锦江王蔺夷康纳了位侧妃入府,侧妃正是珍奇馆里的接待姑娘,曾在青楼做了好一阵子素姑娘卖艺。

    中秋佳节前夕,谢家广邀京城贵人前往府中庭院赏桂。

    凌铛没想到谢家不仅给凌家下了帖,还捎上了杨家。

    “三姐姐,杨姨。”凌铛朝凌静和杨母招手,“这边这边,二嫂和卿姨都在。”

    凌铛没见到小外甥,问凌静:“小嘉原怎么没一起带来?”

    凌静笑道:“跟你姐夫待一块呢。”

    依杨甘那不着调的豁边性子,让不满两岁的孩子跟着他,凌铛不放心,“姐夫能带好孩子吗?”

    “放心,有疾已跟着。”凌静扫了眼周围,目光最终落在郑邴素身上,郑邴素已经怀孕快六个月了,腹部高隆,凌静担心她,“怎么不在家安心养胎?你怀的可是双胎,行动不便,花宴又客多,当心哪个不长眼的磕到你肚子,孩子事小,到头来遭罪的可是你。”

    郑邴素抚着腹部,她身子骨结实,挺着大肚子健步如飞,她笑了一笑说:“闷家里憋得没劲儿,难得有机会出来透透气。”

    桌椅隔帘圈在桂林间,桂香馥郁,凌家围了一方小几闲聊,说说笑笑好不悠闲。

    “姜鸢见过几位夫人,”来者是位素净淡雅的妇人,发髻间佩戴的首饰不俗,观其姣好面容还有点眼熟,她特意对着凌铛屈膝行礼,“见过凌四姑娘,谢姑娘大恩大德。”

    “啊?”凌铛一头雾水。

    “两年前,珍奇馆二楼,多谢凌四姑娘仗义相助。”

    那个差点被祝家扒衣羞辱的姑娘,当初柔弱可欺的姑娘,如今绫罗绸缎加身,摇身一变,变作了京中贵妇人。

    经她一提醒,凌铛立马认出她来,惊讶道:“原来是你啊。”

    凌铛把她上下一打量,穿衣打扮处处尽显低调奢华,面色红润,看起来日子过得不错。凌铛欣悦一笑,接着又问:“你嫁人了?”

    “嗯。”姜鸢羞赧低眉,“幸得锦江王垂怜,不嫌我身世低贱,纳我入王府做了侧妃。”

    近来是听说锦江王蔺夷康纳了侧妃,侧妃来历使得世人嚼口舌,闹得京城风言风语。

    却没想到是她。

    凌铛感慨圈子真小,当初的一面之缘,她难得当了回英雄救了个美人,却也在阴差阳错下惹出这么多事来,最终兜兜转转又碰上了。

    或许于姜鸢而言是一大幸事,可于凌家却谈不上是什么好事。

    短短几年时间,凌静匆忙嫁了,她和凌淮被认回司家处处谨慎,凌锋险些尚公主丢了心爱之人,凌琼被迫入宫做了贵妃如履薄冰,佩詹卿不得已扛着重担撑起凌家门楣。

    他们兄弟姐妹七个自此分散,各据一方,一年到头难能聚首,如今家里就只剩凌岑和小七阜安,留下两个最年幼的孩子守着家业相依为命。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因自己行事冲动而诱发一系列不好的事情发生,怨不上任何人,凌铛连忙邀请姜鸢坐下闲聊。

    谁知姜鸢刚落座,就响起一声讥笑。

    循声望去,只见祝罗英坐斜对面,斜眼睨着,阴阴阳阳地开口说:“哟,大伙儿快来瞧瞧,瞧瞧人家多会巴结人。不愧是青楼出来的姑娘,这讨巧卖欢的手段,一般人可学不来。”

    话音一落,桂林间的窃窃私语声蛐鸣。

    姜鸢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凌铛很是不喜祝罗英有事没事总想着挑事,但她不想在众目睽睽下跟祝罗英较上劲儿,省得以后揪着自己不放,惹出不必要的麻烦,遂默默伸手牵了姜鸢的手。

    以此表示些许安慰。

    凌静指尖捻了桂花,背对着祝罗英,轻柔地说:“武宣王妃,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解惑。敢问,王妃你为何屡次三番地指摘锦江王侧妃的身世?难道仅是为了争口舌之利,以此炫自身矜贵么?那王妃你这心胸,未免过于狭隘了些。或是有什么不得了的私人恩怨,非得让人当场难堪才肯罢休?”

    “你?!”这一席话说的尤其不客气,惹得祝罗英当场拍案起身,指着凌静,张口要驳,却又顾忌司家,发泄不出的愤怒积压在胸腔内,她气愤难平,胸口起伏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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