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预感(2 / 2)
“啊?为什么?”
“明日暗中护送韦先生出城的小队,由你领头。”薛子平低声道,“这是我和汪大人今天下午商量好的。”
“什么……”薛子安怔了一下,脸上的玩笑意味瞬间褪了下去,“你们什么意思?”
“韦先生的安危就交给你了的意思。”薛子平面色冷峻,“不要讨价还价。”
……
深夜,柏灵再次觉得有些睡不着,或许是因为今夜猎鹿人和李一如都已经走了,这间屋子此刻实实在在地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这种安静让她感到某种久违的孤独,而人在孤独的时候,又似乎总是忍不住陷入对往昔的回忆。
从平京到两头望,这么长的路已经走过来了,明明离靖州只剩下了两个州府的距离,却被阻隔在了这里,也不知道这是否是一种天意。
不知道柏奕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柏灵两手捂住了眼睛,她忽然有点后悔。
早知道路上会出这么多幺蛾子,当初在屯龙陂的时候就不该拜托常将军替自己送出一封保平安的信。
这一路北上煎熬得太久,以至于当一个单方面联系的机会摆在眼前的时候,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就直接用了,但这样的报平安又有什么用呢,那一刻的书信只能报那一刻的平安,在无法联络的当下,那一封充满喜悦的孤信,也只会让忍受这份煎熬折磨的人又多出几个罢了。
思前想后地睡不着,柏灵索性起身,点燃了屋子里的灯。
她润笔铺纸,对着略略有些发黄的空白信笺发呆。
平心而论,如果易地而处,她会希望柏奕给自己送信吗?
似乎……是会的。
会的吧。
即便这种消息会带来更大的煎熬,也比一直没有音讯要强。
对自己而言,忍受痛苦和担心似乎比忍受虚空要来得容易。
窗外西风咆哮,柏灵用冻得有些微微发红的指节握住了笔,她想象着眼下是一封能够寄出的信,想象着每一个字的落笔柏奕都能在下一刻看到,她有太多的话想要说,这种渴望像漫溢的水流,心房里已经再容忍不下了,她只能提笔,也必须提笔。
这一封信比想象得要长,但柏灵写得飞快,眼泪落在纸上,把未干的笔墨晕开,但也没有关系,她一面相信着、想象着信的寄出,一面又明白着这封信只能写给自己一个人看。
然而这样的矛盾却并不叫人觉得讨厌,因为这一刻的自己好像又分成了两个人,一个年纪大一些,一个年纪小一些,前者温声哄慰着后者,而两人又都在这种矛盾中得到安慰。
后半夜,柏灵端着铜盆出门,将这封信丢进了红通通的炭火里烧成了灰烬。
她在信里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尽了,望着燃起的火舌将信纸一点点舔舐成灰,柏灵也一点一点地恢复了平静。
只是当她站起身,准备端着炭盆重新回屋的时候,她突然一个趔趄,将火盆摔在了地上。
而后,是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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