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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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以来看见范睢的人,没有一个脸色不流露出敬仰之情的。

秦王屏退左右,宫殿内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再无他人。

秦王跪身请求道:“先生您将用什么来贴教于我呢?”

范睢只是“是是”这样子回答了两声。

片刻之后,秦王又一次的请求赐教,范睢又说“是是”。

一连好几次都是这个样子。

秦昭王又上身直立更加恭敬地恳请道:“先生您难道不想赐教于我了吗?”

范唯拜谢说:“我并不敢如此。我曾听闻姜太公吕尚遇到周文王之前,只是一个渔夫而已。

当时他只是在渭河边垂钓而已,这两个人交情是如此疏浅。

后来吕尚一向文王进言就被封立为太师,与周文王一起乘车归去,这是因为吕尚的话已经深为文王认可。因此周文王果真因为重用了吕尚而立下了功业,最终统领天下,自己也成了天下的帝王。

假若让文王疏离吕尚,吕尚也不会向他进言,这样周朝也不会有天子的圣德了,周文王、周武王也成不了帝王之业。

如今他仅仅是一个客居秦国的人而已,与大王交情十分疏浅,但是我想要说的又都是匡正秦王您的朝廷政务的事。

他处于秦王与他的骨肉至亲之间,我原本打算言述我的愚笨的忠诚,但是又不清楚大王的想法怎样,因此秦王您问了我好几次我都未能回答。

“我并非有些害怕才不敢向您进言的,我很清楚我今天在大王您面前进言,也许明日就会被诛杀。但是我并不害怕被诛杀,只要大王您能听信并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即使是死我也不会害怕;即使是流放逃亡我也不会忧心;即使满身都长了癫子,成了披头散发的疯子,我也不会觉得耻辱。

即使是三皇、五帝、五霸这样的圣贤之人也终究会死亡;即使乌获这样富有力量的人,像孟贲、夏育这样勇敢的人也终究会死亡。

死,是每个人都无法避免的,是无法更改的必然趋势。能够稍稍对秦国有所增益,这是我最大的愿望,我还能担心什么呢?

“忠义之臣伍子胥是躲在袋子里被人用车拉出昭关逃离出国的。”

他晚上的时候行路,白天的时候躲起来,到了菠水,就没有什么吃的了,他双膝脆地爬行,在吴市乞讨,最终吴国得以复兴,帮助吴王阎庐建立了霸主之业。

如果能让他像伍子胥一样进谏,即使被囚禁起来,到死都不能再见到大王,只要我的谋略能够得以实行,他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当初纣王的叔叔箕子……楚国的接舆,漆身为癫,披散着头发伴装为癫狂,却始终不能对殿、楚有所裨益。

即使让他去真诚地遭受箕子、接舆的漆身为癫之苦,只要能够对您有所裨益,这就将是我最为荣耀的事情,他又又有什么觉得羞耻的呢?

他所忧息的只是……

恐怕在我死之后,天下之人看着我因为向大王尽忠而身死,以至于天下之人都闭口裹足不愿来泰国!

大王您对上害怕太后的威严,对下又被奸诈臣子的谄媚之态所迷惑,居住在幽深的宫中,不能独立,脱离太保太傅之手,一生都糊糊涂涂,不能分辨奸邪……

从大处来说将会使得国家社稷覆灭,从小处来说将会使您自己孤立、危险。

这……是他最为担心的。

而且,他自己觉得他自身的穷困、耻辱,死与逃亡,这些他都不会畏惧。

如果他死了……但是秦国得到了很好的整治,这比让我活着更有意义。

难道不是吗?

秦王挺直上身跪着说:“先生为何会说出这种话呢?秦国非常偏远,我……又比较愚钝缺乏才能,有幸先生您来到秦国,此乃天意让我劳烦先生赐教,以保存先王的功业。”

“我能得到先生您的赐教,这是上天对先王的恩幸,不丢弃我。先生怎么能够这样说呢?从今以后事情无论大小,上至太后,下及大臣,希望先生您都能予以赐教,一定不要对我有什么怀疑。”

范睢于是又一次向秦王拜谢致礼,秦王也又一次地回拜。

范雎说道:“秦王您的国家,在北面有甘泉山、谷口,南面有泾水和渭水,右边有陇山和蜀这样的多山之地,左边是函谷关、陇阪。

有上千辆的战车,奋勇杀敌之兵上百万,凭借秦兵之骁勇,战车兵马之富足,用这些来抵挡诸侯,就好像是用韩国的猛犬追跛脚的兔子一样,霸主之业很容易就可以建立。

他仔仔细细地想了许久。

“如今秦王您反而闭国不敢对山东诸国发兵,这是因为和侯对秦国谋划不够忠诚,大王您也有失当之处。”

秦王说:“我愿意听听残究竟有何失当之处。”

范睢回答说:“大王您越过韩国和魏国去出兵攻打强大的齐国,这并非是什么妙计。发兵少的话不足以使齐国受到创伤,多的话就会伤害到秦国自己。我揣测大王您的计谋是少发兵,用尽韩国魏国所有的兵力,这是不合乎道义的。

如今就看出这两个盟国并不可靠,穿越他国去攻打齐国,可以么?

这真是……

真是用计疏忽啊……

以前齐国攻打楚国,战争取得了胜利,攻破敌军,杀了敌国的将领,又开辟了千里的国土,但是最后一寸的土地都没有得到,这难

道是因为齐国不想得到土地吗?

形势使得它不能得到而已。

其他诸侯国见齐军已经十分疲惫了,君主和臣子之间关系也不好,就发兵攻打齐国,结果国君受到了侮辱,军队也被攻破,天下人都羞耻嘲笑他。

这……这又是,因为什么呢??

齐国讨伐楚国,却让韩国和魏国强大了。

这就是‘借式器给贼,送粮食给盗’啊!

秦王不如与较远的国家建立邦交,而攻打相近邻的国家。

哪怕只是得到一寸的土地也是秦王自己的土地,哪怕只是一尺的土地也是秦王自己打天创下来的土地。

“如今您舍弃这个而去攻打遥远的国家,不是很荒谬吗?”

并且……

以往中山这个地方的土地有方圆五百里,唯有赵国一国霸占,功业建成,名声确立,利益相伴,天下诸侯没有谁能损害它!

如今韩国和魏国都处于诸侯国的中间地带,是整个天下的枢纽。秦王若是真心想要成为什么霸主的话,就必须对韩、魏这样的处于中间的枢纽之国友善,以此来对楚国和赵国构成威胁。

倘若赵国强大的话,楚国就会依附于秦国,如果楚国强大的话,赵国就会依附秦国,一旦楚国、赵国依附于我们秦国,齐国就会畏惧担心。

畏惧我们的话,对秦国就会很率微地说话,送来厚重的礼物以侍奉秦国。

到时齐国依附于我们的话,韩国和魏国也就没有实力了……

秦王说:“我……其实我,原本想亲近魏国,但是魏国又是个经常发生变化的国家,我无法亲近它。如果想要亲近魏国的话,该怎么办啊?”

范十分为难地回答说:“对魏国十分岸微地说话,送去重金给它,不可以。割让国土贿赂它,也不行。应该发兵攻打它。”

因此泰国就发兵进攻魏国的邢丘之地,邢丘被攻破了,魏国就请求依附干泰国。

范睢对秦王说:“秦国与韩国的地理形势,就像相互交织的刺绣一样。

韩国对秦国来说就像树木上有了虫子,人的心腹出了问题一样。

“天下如果有什么变故的话,没有哪个国家能超过韩国对我们的祸害呢?大王您不如攻打收取韩国。”

秦王思索良久,起立站起来说:“我想要收取韩国,但是如果韩国不听从于我,那该拿它怎么办才好啊?”

范睢回答说:“发兵攻打韩国的荣阳,这样就会使得成睾的路不能通行;在北面把太行山的道路斩断,上党的军队也就过不来了。”

这样一个攻打荣阳的举动就会使韩国分成三段。

“魏国、韩国看到必然会灭亡,又怎么会不听顺于我们呢?一旦韩国听顺于我们了,霸王的功业就可以造就了!”

秦王十分高兴,又慢慢地坐下说:“嗯,很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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