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定论(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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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徵望着萧道成,从容镇静的解释道:“陛下,微臣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势单力薄,而沈将军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又带兵包围了此处,扬言要将微臣就地斩杀,微臣贪生怕死,岂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造次!”

“至于太子殿下和永修县侯,”谢徵说着,又各看了萧赜和桓陵一眼,而后继续仰视着萧道成,说道:“陛下可知,微臣从宫里头出来,直至墓园,这一路,都被沈将军和手下的部曲时刻盯着。微臣没有三头六臂,也不会分身术,又何来通天的本事,能避过那么多双眼睛,去向太子殿下和永修县侯求救呢?”

该辩解的,该解释的,谢徵在方才这一番话中已尽数说清楚了,她道出了沈攸之的专横跋扈,仗势欺人,将他说得不可一世,也道出了自己的柔弱无助,孤苦无依,将自己说得不堪一击。

两相比对,她的弱势,自然而然就令萧道成心生怜悯了。

沈攸之察觉到萧道成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赶忙争辩道:“陛下!山阴县主牙尖嘴利,为了洗清嫌疑,居然恶人先告状!”

“究竟是谁恶人先告状,沈将军,想必您心里头再清楚不过了。”

谢徵心平气和的,说得云淡风轻,表面上看来,似乎很不屑与沈攸之争论。

沈攸之却是争得面红耳赤,斥道:“反贼!你就是怕老夫将你……”

没等沈攸之说完,萧道成便沉着脸斥道:“够了!”

沈攸之被萧道成这样一骂,顿时就怂得不敢说话了。

萧道成这时才呼道:“都起来吧。”

待众人站起身来,萧道成便问萧赜:“太子,同朕说说,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萧赜心底怨恨萧道成容许沈攸之掘坟,闻言并不接话,反倒是别过脸去,萧道成阴着脸,显然很不高兴。

尹略见势,连忙解释道:“启禀陛下,殿下是听说了沈将军要动大司马的坟茔,便……便赶来阻止。”

萧赜对谢昱的情意,天下皆知,萧道成便没怪罪他,于是转而又闻桓陵:“桓陵,你说。”

桓陵从容的解释道:“回陛下,微臣今日本欲在石头山下操练府兵,途经前面的树林,远远望见墓园门口有一群兵卒把守,微臣心中生疑,便来此看看,顺便,祭拜一下谢康公。岂知微臣一来就看见沈将军带兵围攻山阴县主,还命部下将她就地处决!不瞒陛下说,微臣与山阴县主向来交情匪浅,而今见她有难,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沈攸之上前争论:“满口胡言!你既然与山阴县主交情匪浅,自然同她一个鼻孔里出气!”他说完,就急忙对萧道成说道:“陛下,永修县侯适才曾威胁老臣,说如若老臣动山阴县主一根手指头,他便要摘了老臣的脑袋。”

桓陵淡然道:“山阴县主的功过,自有陛下评判,试问沈将军先斩后奏,是何居心?”

沈攸之终于还是争不过他,到如今便也无话可说了,他唯恐萧道成降罪,连忙避开此话题,于是又向萧道成禀道:“陛下,老臣奉命前来开棺验尸,可那棺椁里头,竟不见谢昱尸首,请陛下移驾,”他伸手指向棺椁。

萧道成于是走过去看了看,果真见棺椁里空空如也,唯有木材腐蚀出来的泥垢。

裴惠昭与曲平亦是跟在他身后看了一眼。

谢徵心中不安,与桓陵相视,这时萧赜却开口了,他站在原地,只是转身望着萧道成,面无表情的说道:“父皇,阳侯的尸骨,是儿臣亲自放入棺椁内,埋葬于此,当时惠昭也在,”他总算清醒过来了,如今也想为谢徵开脱嫌疑。

萧道成侧首看着裴惠昭,裴惠昭毫不犹豫的说道:“是,儿臣当初是亲眼看着殿下将阳侯入殓的。”

话音未落,忽听后面传来戏谑的笑声:“哟,真是好热闹啊,叫本王看看,是谁这么大的阵势。”

原来是萧映带着几个部曲进了墓园,正优哉游哉的朝这儿走。

萧道成本就憋了一肚子火,如今听到这话,更是恼怒,他于是转身望向墓园门口,萧映见此处阵仗颇大,再定睛一瞧,才知竟是萧道成圣驾,顿时就吓得脸色惨白,忙不迭滚过来跪下了,胆战心惊的唤:“父皇……”

“哼!”萧道成并不理会他,只是拂袖,又转身背过他了。

就在此时,天边一道惊雷劈下,骤然间风雨大作,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竟是毫无征兆。

豆大的雨滴打在人脸上,颇有痛感。

一众臣子与部曲皆不敢动身躲雨,唯有围观百姓仓皇逃窜。

谢徵抻了抻宽大的衣袖,举过头顶挡雨,桓陵见势也忙将衣袖抻开,挡在谢徵头上。

萧道成本能的抬手挡在额头上,微微仰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天,曲平惊呼:“陛下,要不先躲躲雨吧,莫受了凉。”

案子还没下定论,有些人自然不想萧道成就这么走了,萧映便是其中一个,他瞧见前面的地上有一把沾了污泥与血迹的油纸伞,匆忙跑过去拾了起来,撑开伞替萧道成挡了雨,谄媚的唤:“父皇。”

大雨冲洗了满地的血迹,亦冲洗了棺椁内壁的淤泥,裴惠昭一如谢徵那般,抻开衣袖挡雨,却无意间望见被大雨冲刷过后的棺椁,四壁干净得一尘不染,上面竟丝毫没有因埋在土里受潮而腐烂的痕迹,反而像是一个崭新的棺木,显然是最近几日才埋进土里的,还没有到受潮腐烂的时候。

裴惠昭大惊,指着棺椁,呼道:“父皇,您看!”

站在坟茔周围的几人闻言,纷纷低头看向棺椁内,曲平一心向着萧赜,正所谓爱屋及乌,他自然也处处都帮衬着谢徵,一见棺椁有异常,当即就对萧道成惊呼:“这……陛下,这棺椁,分明是刚放进去没几日啊!您看那些淤泥,可都是有人故意涂上去的!”

裴惠昭亦是奋不顾身的跳进墓坑中,本想细察证据,却不料脚下踩着的竟不是湿烂的泥土,而是硬邦邦的木板,她跺了跺脚,又蹲下去徒手刨开上面薄薄的一层淤泥,这淤泥下,果然就露出一块漆黑的木板,她大惊,即刻就禀报萧道成:“父皇,这底下还有一副棺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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