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决裂(上)(2 / 2)
“好啊,”卢代辛一向是没什么心眼的,加之谢徵适才又救了她,她对谢徵,自然不会起什么戒心,二人这便结伴搭伙的往大雄宝殿去上香了。
卢代辛与谢徵先后跪在佛像前,阿槐也跟随玉枝一道去捐了功德钱,卢代辛诚心拜佛,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双目紧闭,谢徵跪在一旁,却是不时侧目看她两眼,待卢代辛拜完佛,费力起身之时,谢徵又过去扶了她一把,二人这便往殿外走去。
“多谢,”卢代辛说话声极轻极低,显得尤其温柔,她打趣似的询问谢徵:“谢娘子拜佛,是为了求姻缘,还是求平安?”
谢徵不及思量,便开口答话:“沈夫人似乎年轻于我,如今已觅得如意郎君,又有了身孕,而我至今未能将自己嫁出去,眼下最紧要的,可不就是求姻缘么!”
卢代辛闻言,不禁掩面噗笑,说道:“像谢娘子这般,长相出众,又颇有才情的士族女郎,将来要嫁的,必是人上人,如今也急不得,许是缘分未到罢了。”
“那就借沈夫人吉言了,”谢徵满面春风,笑得似乎甚合心意,卢代辛继而又道:“我听说东府城后面,有一棵银杏树,上面挂满了姻缘签,都说那棵树叫姻缘树,但凡是男女同去求姻缘,必能结为连理,谢娘子,你倒是可以去看看。”
谢徵本只是敷衍的答她几句,谁料想卢代辛这般心善,谢徵只得应付着回道:“倘若真有这么灵验,那我说什么也得抽个空子过去求一求。”
二人正站在大雄宝殿外说说笑笑,彼时玉枝与阿槐捐好了功德钱,也走了出来,一行四人这便往山门口走去。
待走到山门外,卢代辛就同谢徵说道:“谢娘子,天色已晚,我该回家去了,再晚,路就不好走了。”
玉枝早已将卢代辛的马车打发走了,谢徵听卢代辛说到这话,就回首同玉枝对视了一眼,而后才回卢代辛,“沈夫人路上当心。”
卢代辛轻轻颔首,便走下山门,左右扫了一眼,才知马车竟没在此等候,她惊道:“阿槐,你有没有叮嘱车夫在此等候?”
阿槐不见马车,亦是诧异,一脸茫然的回话:“奴叮嘱过他在此等候的。”
这主仆二人站在山门下,左看看右看看,始终不见马车,眼看时候不早了,卢代辛便有些心急。
谢徵还走在她身后,见机就阔步走到她身边来,关切道:“沈夫人怎么了?”
卢代辛指了指外头只停了两三辆马车显得空荡荡的山门口,不大好意思的说:“适才来时属意车夫在此等候片刻,可如今人却不见了……”
“怕不是拿了钱就溜之大吉了,”谢徵帮着说了一句,紧接着就问:“沈夫人家住何处?”
卢代辛愁容满面,道:“城西白杨街。”
“倒是巧了,我也住在城西,距离白杨街倒是不远,不如沈夫人同我一道走吧。”
卢代辛讪讪笑道:“那怎么好意思……”
“不妨事的,我也不着急回去,”谢徵说话间,就掺着卢代辛寻到自家雇来的马车下,搭了把手扶她进去,几人同行,一道往白杨街去了。
鸡鸣寺距离白杨街倒是不远,未多时便到了,卢代辛下了马车,见天还亮着,便同谢徵道:“谢娘子若是不着急回去,不如随我进去喝杯茶再走。”
“既是沈夫人盛情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徵一脸笑意,跟随卢代辛一道往府内走去。
几人一路前往客堂,谢徵都暗暗打量了这前院布置,并不简单,反倒颇是用心。
白杨街地处城西,幽静而不偏僻,依山傍水,最是养人,建康可有不少商贾在此购置房产的。
谢徵弯了弯唇角,看来沈文和为了金屋藏娇,果真费了不少心思。
卢代辛扶着肚子走到客堂里,当即就给谢徵斟下一盅茶来,递到谢徵跟前来,笑道:“今日真是多谢谢娘子了,要不然,我还不知该怎么回来呢。”
谢徵接过茶盅,喝得是心不在焉,左边扫一眼,右边看一下,却不见沈文和踪影,她也未敢多问,只是放下茶盅,接了卢代辛的话,笑道:“沈夫人客气了,我也只是顺路罢了,何况你我今日在鸡鸣寺碰到,我倒觉得咱们颇有缘分呢。”
卢代辛莞尔:“谢娘子这一说,你我倒真是有缘。”
二人坐在客堂里,又是一番闲聊,直至聊够了,谢徵方才已天色将晚为由辞别卢代辛,她却在临走时暗暗将自己随身的锦帕掖在胡凳下,只露出边角。
谢徵前脚走了,后脚沈文和便回来了,卢代辛迎他到客堂外,问道:“沈郎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散骑省近日诸事繁忙,沈文和对付了公事,还需回将军府应付双亲,而后才能到这儿来,沈文和深感疲惫,轻轻叹了一声,只说道:“早上去了趟江宁,来回跑可把我累坏了。”
沈文和说罢,就越过卢代辛,走到客堂里头,一手拎着茶壶,一手拿了一只茶盅,正要倒水,却见茶几上摆了两只茶盅,他这心里头“咯噔”一下,当即回头望着卢代辛,问道:“方才有客人来过?”
想他与卢代辛住在这宅子里头,二人“深居简出”,可是将这儿当作秘密之地了,又有哪个客人会来此……
不管这位客人是来找他沈文和的,还是来找卢代辛的,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卢代辛走进客堂来,笑道:“有位会稽谢娘子来过,是我在鸡鸣寺碰到的,她曾救过我,我便请她进来喝杯茶。”
“会稽谢娘子?”沈文和心中忐忑,莫不是谢徵?他忙又追问:“她可曾同你说过名讳?”
卢代辛思忖道:“这倒是没提起过。”
见沈文和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卢代辛忙问:“怎么了?”
沈文和顿了顿,即刻装作坦然,摇头道:“没什么。”
他侧首,忽见胡凳的软垫下,压着一块锦帕,便弯腰拾起,卢代辛见状,惊道:“诶呀,这定是谢娘子落下的,她才走没多远,阿槐,你速去追她。”
“不必,”沈文和细看了看这锦帕,已猜到卢代辛口中的会稽谢娘子究竟是何许人也了,他于是说道:“我去追她。”
谢徵留下这锦帕,不就是在威胁他去找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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