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决裂(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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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玉枝曾看见他去往东郊园墅,其实他根本就不是去水街布施,而是去武陵王府了!

桓让啊桓让!你可真是好手段!

“娘子……”玉枝站在谢徵身后,轻轻的唤了她一声,像是试探,又像是提醒,她见谢徵一言不发,委实琢磨不透她此刻究竟在想什么,又想做什么。

谢徵被玉枝这一声轻唤拉回思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又长长的吐出,她此刻似乎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杀气,她淡然的转身,方知原来桓陵一直就站在身后。

得知桓让已被萧晔收买,桓陵的神情竟颇是坦然,他脸上并无丝毫震惊,谢徵见他这副脸色,便也猜到了些许,她冷冰冰的说道:“你早就知道仲璇被武陵王拉拢了!”

桓陵沉默,他闭目长舒了一口气,而后又睁开双眼与谢徵相视,并不为自己辩解,也不为桓让辩解。

谢徵满腔怒火,质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告诉你,让你杀了他?”桓陵面无表情的望着谢徵,谢徵脸上却满是捕捉得到的怒意,她目中尽是不可置信,怔怔道:“你同他是一伙的?你也这般设计我!”

话音未落,桓陵便争辩道:“我没有!”

“那你便纵容他害我!”谢徵几近怒斥。

“我……”桓陵无可反驳,哑口无言,谢徵苦笑:“说到底,我于你们兄弟来说,不过就是个外人,在权势与利益面前,你们可以将我推向刀山火海,是么?”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桓陵终于开口为自己辩解了,他道:“我原只是怀疑仲璇私下与武陵王来往颇多,可我并不知他竟联合武陵王设计害你……

谢徵冷笑出声,反问道:“是么?那我问你,他为何会知道我的身份?”

桓陵语塞,谢徵又质问道:“他是武陵王的人,而我是太子的人,我们本就处在对立面,日后势要倒戈相向,他如今想在武陵王面前站稳脚跟,必然与我针锋相对,这你也不知?”

话音刚落,身后不远处就传来一声明快的呼喊:“我回来了!”

是桓让回来了,谢徵仍站在桓陵跟前,听闻桓让回来,不禁咬紧了牙,攥紧了拳头,胸口更是此起彼伏,她正强忍着怒意。

桓陵望着桓让走近,眉头亦是皱得愈发深邃,桓让看见,自然狐疑,他慢慢走近,看着桓陵,费解的轻唤:“大哥……”

谢徵心知桓让就站在她身后,便再也忍不得满腔怒火了,她于是猛地转过身来,怒目剜视桓让,桓让被她这样凶狠的眼神震慑住,吓得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而后才吞吞吐吐的问:“德……德音姐姐,你这是作甚……”

“你是武陵王的人!”谢徵盯着桓让,良久才道出这几个字。

桓让怔住,他当即看了桓陵一眼,见桓陵沉默,便笃定是桓陵向谢徵透露此事,他并未辩解,反倒是大方承认了,只对谢徵轻蔑一笑,而后就阴阳怪气的说:“真不巧,让你知道了。”

谢徵并不意外,只道:“看来真的是你联手武陵王设计害我!”

桓让挑起眉,云淡风轻的说道:“是又如何,是你自己不当心同大哥说起此事,让我听到了,你也知我这张嘴,一向藏不住事的。”

“我谢徵自问从未亏待过你,反而将你当作亲弟弟一样照顾,我不求你记着我的好,可你竟这般设计我!”

“谢徵?”桓让一番讥笑,讽刺道:“事到如今,你还敢自称是谢徵?反贼,你的名字叫谢昱,谢昱!”

话音未落,桓陵陡然冲上来,甩起一个巴掌扇在桓让脸上,桓让毫无防备,便也没站稳脚,一下子就踉跄的后退了两步。

“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桓家何时出了你这样的无耻败类!”

“你桓家?”桓让放下原本捂着脸颊的手,他噗嗤大笑,点头道:“对,是你们桓家,而我,我从来就不是你们桓家的人。”

桓陵听到这话,尤其恼火,他斥道:“你胡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我不是你们桓家的人,我只是你们养在身边的一条野狗,高兴了就赏我两口吃的,不高兴了就冲我甩脸色!你们桓家,可曾把我当人看!”

桓陵听到桓让这番话,着实震惊了,想想桓让自小养在嫡母身边,不论是母亲,还是他这兄长,可是从无一人亏待过他的,可没想到,他内心竟如此阴暗,今日说出这样的话来,委实叫人伤心!

“自小父亲便厌弃我是歌姬所生,对我漠不关心,我的身份低贱到就连府上的下人都可以使唤我!而你呢?你永远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嫡长子,父亲偏爱你,给你名利,给你权势,可我什么都没有,他给我的,就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我生来低人一等,甚至连名字,都远不及你,你是玉,而我只是璇……凭什么?凭什么!就因为我娘是个歌姬?你们便要如此轻贱我!”桓让说至此,顿了顿,语气也陡然就冷静下来,却是尤其无奈的苦笑道:“倘若你们真的看不起我娘,当初为何要强纳我娘为妾室?又为何逼迫我娘将我生下来?就是为了让我衬托你们的高贵吗!”

璇,美石次玉。珉,石之美者。瓒,三玉二石也。瑛,玉光也。——东汉·许慎《说文》

桓家四子一女,嫡长子桓陵,字伯玉;庶次子桓让,字仲璇;嫡出的三郎字叔珉;庶出的四郎字季瓒;嫡出的六娘小字少瑛。

不得不说,桓父肃之在为几个儿女取表字时所表现出来的偏心和偏见,尤其的明显。

哪怕是桓肃之当初像“司马八达”那样,给五个儿女的表字取作伯玉、仲玉、叔玉、季玉、少玉,桓让心底的恨,想来也不至于如此深刻。

“母亲视你如己出,我待你亦是与叔珉、季瓒无差,或许下人曾对你无礼,可我与母亲却是从未轻贱过你的,”桓陵说得极是恳切,他亦是真心待桓让好,谁料想这养了二十一年的弟弟竟是一只白眼狼,桓陵一时间难以接受,心中阵阵刺痛,难以言表。

桓让仰天大笑,嘲讽道:“桓陵啊桓陵,你老是这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事到如今,你这戏还没演够吗?你不累吗?你不累,可是我累啊,我累啊!”他说着,又激动的抬手拍了拍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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