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七情之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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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了!
也不知是不是七煞锁魂阵被破除之后的场域关联反应,就在宋微尘受伤的同一时间,鬼市之内地面震颤不已,山隙地底轰鸣暗河喧腾如沸,从顶部落下无数尘土碎岩,夹着一簇簇山壁上的烛火往下掉,一切突如其来。
放眼整个鬼市,无论客人还是鬼民都在仓惶向着洞外逃窜,洞内飘着厚厚一层烟尘让人看不清方向,加上照明锐减,许多人摔在路上还来不及爬起就被其他人踩踏而过,其间不乏有人滚落暗河,哀嚎呼告声在洞内带着回音久久不散,场面乱做一团!.
“微微!微微!你坚持住!”
庄玉衡眼眶红作一片,抱着已经没有气息的宋微尘飞身而起,避开满洞推搡失控的人群,脚尖在山壁间轻点,凭借一身好轻功飞速向着洞外掠去!他的浅金色锦袍上早已血迹斑斑,全是从她后背伤口流出的血。
阮绵绵也好,其他人也罢,他现在全然顾不上!
庄玉衡快碎了,他第一次不再相信自己的医术,不再相信自己还有能力救回这个刚刚舍身替他挡刀的小人儿。
最快速度出了鬼市,庄玉衡并未回司空府,而是带她向着司幽之主悲画扇的无念府而去,一边尽速御空飞行一边将自己的法能源源不绝输送给宋微尘,希望能留住她一丝心脉不绝。
幽寐之地,死气归巢。
庄玉衡此举分明是在做最坏的打算——若救不回,他便拼着自己的仙身损败,自此降为凡胎肉身永堕仙籍,也要硬闯那三途川去截回她的魂!
“微微,你绝对不能死,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你死!你一定要坚持住,听到没有……”
庄玉衡贴在她耳边呢喃,嘴唇碰到她的耳朵和额角,小人儿已然气脉枯竭冰凉一片,亦如他此刻的内心,绝望冰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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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与处理了黑衣人的事情后风驰电掣赶回鬼市的墨汀风完美错过。
他刚到鬼市洞口就发生了那场地震,与拼命向外奔逃的人群不同,墨汀风是唯一一个反向逆行的身影,洞内有他出生入死的麾下兄弟,有他的知己至交,有他的命。
可到了七洞却只看到零星两个破怨师在收尾。
到底是平日训练有素,虽然情势混乱且天罗地网两位统领皆重伤不醒,但几名领队在这样的情况下应急处理进行的有条不紊。
一队破怨师专门负责守护运送丁鹤染和叶无咎,一队则负责看押运送“阮绵绵”与“少年郎君”,并做鬼夫案的公务收尾,剩下的负责维持洞内秩序,组织救援和疏散——那些原本的鬼市管理者,那些打手以及东家们的耳目伥鬼,早已在地震发生的第一时间鼠窜逃命作鸟兽散,只有司尘府的人义不容辞站了出来。
“微微在哪儿?”墨汀风拦住一名破怨师。
“大人!微哥他……他受了重伤,刚巧地震发生,被玉衡君第一时间带走了。”
“重伤?!受伤的是神识还是身体?”
墨汀风最担心的就是幻境中那些钻入她神识的傀气,难道……
时逢“少年郎君”正被两人带着出七洞向外走,那名破怨师自然知道自家大人与白袍尊者的“关系”,遂有些胆怯的指了指郎君,又生怕自己被波及似的小心翼翼遣词造句,将彼时情形言简意赅描述了一遍。
只觉一阵厉风从眼前掠走,再看清时墨汀风已经出现在“少年郎君”身边,伸手猛然掐向“他”的脖子,却在即将掐住时又硬生生停住,因强力自控而止不住手抖,手背上青筋毕现。
“阮星璇你听清楚,以往看在你表哥的面子上对你诸多容忍,但你却一而再三变本加厉!如果这次微微有任何差池,我一定让你形神俱灭,万劫不复!”
“表哥,对,表哥!杀,杀表哥……”
原本面无表情的“少年郎君”听见“表哥”二字陡然变得面目狰狞,他嘴里絮絮叨叨重复着杀表哥,眼神四处乱瞟,竟像是要继续去寻找和“追杀”庄玉衡。
“启禀司尘大人,阮贵人是中了傀儡药剂才会如此,算算时辰,药剂应该很快就会失效。”
旁边看护押解“少年郎君”的破怨师好心为阮绵绵解释了一句——其实墨汀风又怎会不知,只是理智上知道,感性上却无法原谅罢了。
不愿与她再纠缠,墨汀风转身离开着急去寻宋微尘,自然也不会注意到“少年郎君”眼神的变化——“司尘大人”四个字像是打开了另一个开关,“他”直勾勾盯着墨汀风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阴毒。
喜鹊之前下达的指令在“他”脑内再度回响:“傀儡指令:寻找一切机会,不惜一切代价,击杀阮绵绵的表哥司空之主庄玉衡!击杀司尘之主墨汀风!”
原来在“少年郎君”与黑衣人被带到七洞那一刻,喜鹊就借与他们一同羁押在屋内的机会悄悄下达了新指令,她自知已被丁鹤染怀疑,想动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假手于人。
喜鹊根本不指望阮绵绵得手,无非是想制造混乱伺机逃逸,何况黑衣人也已被俘,应该很快会查到秦小侯爷头上,正是她逃出生天的好时机!
而伤势并不重的“少年郎君”进入七洞后不久就陷入昏迷,其实也是拜喜鹊所赐——她在下达新的刺杀指令后紧接着下了第二个傀儡指令,让“少年郎君”暗中自残其腹加重伤势,这才导致“他”陷入昏迷被送到庄玉衡处救治,换个立场来看,不得不说喜鹊行事利落且颇有脑子。
……
“……杀!杀!”
“少年郎君”突然一把拔出身旁破怨师腰间佩剑,向着墨汀风后背飞身刺去!后者正疾行而去,似根本无所察觉,也似根本不在意。
那名负责看押的破怨师见他突袭自家大人,顾不得阮绵绵的真实身份当即制止,只见他足尖蹬地发力飞身而出,右手做手刀向着“少年郎君”手腕猛劈!佩剑应声而落。
但“少年郎君”身形却未停,仍旧向着墨汀风猛冲,被拦截的破怨师攆上一掌震飞,撞向其身后石壁。
咚!
石壁纹丝不动,挨着石壁的七洞木制屋檐却似乎是因为这个撞击之力整个掉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刚跑至门口的“阮绵绵”身上!
紧跟而出的破怨师想救,已然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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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喜鹊有机会回顾自己的一生估计要失语,她千般算尽也绝想不到,自己竟会在重要关头因为黑衣人的一句耳语彻底破防。
倒也不能说仅仅是因为一句话。
毕竟从设计鬼市掳人开始,到假死回归隐人身份,再到潜伏司空府二度掳人卖入樊楼,遁走鬼市后被秦徹放生,又被黑衣人千里索命……她的神经早就已经绷到极致,而那句与她童年梦魇有关的话,则成了绷断她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
喜鹊变得浑浑噩噩,对地震毫无反应,只是一味往墙根瑟缩,刻意躲着所有男人。
洞内的破怨师走向她,一剑割开绑缚在其脚上的绳索,本意是要将她带离去往安全之地后再做计议,可她见有男人试图要抓自己,怪叫着连踢带打,瞅猛子就往洞外跑!同一时刻“少年郎君”撞到石壁,七洞屋檐落下,一切突然发生,巧合的不能再巧合。
要知道那七洞屋檐虽是木制,却是用最经久耐用的阴沉木所制,其密度堪比金石,“阮绵绵”因这撞击瞬间喷出一大口血,看样子脊柱和肋骨尽断,碎骨扎破脾肺,活不了了。
也就在这时,幻形药剂时效已至,“阮绵绵”和“少年郎君”分别慢慢恢复了自己本身的样貌。
“少年郎君”的面目终于褪去,阮绵绵着一身少年郎君过大的锦袍,从地上被破怨师搀扶起,慢慢向洞外走去。
而喜鹊,身着阮绵绵一身华服,压在屋檐之下只能见其上半身,她已然不能动弹,身下慢慢向外溢出一滩血。
遥想金口大仙当日对她的拆字批命,一语成谶:“虽想借力脱身,却横山压顶,逃出生天无望。”
弥留之际,喜鹊昏然的意识随着她自己容貌的回归反而清醒了,她看着不远处的阮绵绵,努力张了张嘴,声音里伴着轰隆隆的肺气音。
“主子……”
阮绵绵毫无反应,只是机械的被破怨师搀着往前走。
“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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