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明争暗斗(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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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自己一双莹莹白骨之手正在拨弄古琴,宋微尘心中大骇。

    刚才秦雪樱怎么说的来着?

    说这琴音三声起时“见自己”,难道她已经……她已经?!

    “噹!”

    心里一慌,琴弦拨断,手指被断弦割伤,殷红的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古琴上,滴答!眼见白骨生出皮肉;滴答!眼见皮肉恢复血色,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微尘看着自己的手,一时愣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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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妹妹受伤了,半夏!”

    秦雪樱紧着召唤半夏去取金疮止血膏,自己则小心翼翼捧起宋微尘的手指查看伤势,言行中满是关切。

    “怎的好好一双葱白玉手,到本宫这里来坐了会儿便伤成这般模样,倒是姐姐的不是了。”

    “小伤不妨事,长公主切莫自责。”

    此时半夏已经取了止血包赶回,她小心翼翼将一种浅草绿的药膏涂在宋微尘手指上,清凉通透,血当即而止。

    随即又用细纱布仔细包扎好伤口才退下,整个过程细心温柔至极,与殿外刻薄模样判若两人。

    宋微尘看着自己手指,又想起方才那枯骨模样,犹豫再三忍不住开口。

    “长公主,请问这琴……您或之前可曾弹过,是否见过什么异象?”

    秦雪樱认真看了她一眼,并不直接回答,而是手抚上琴弦拨弄了一声,宋微尘瞬间只觉一股浩然之气穿身而过,涤荡内里。

    “天高地迥,寰宇造化无穷,你我之于其中渺如恒河沙数。但一沙一世界,换一种看法,你我即天地,你我即众生。”

    “这第一声琴音便是让人见天地,见大我。”

    说完,秦雪樱起手在古琴上一扫,随着音起,她再度变成了宋微尘的模样,甚至连手上刚包扎好的伤口都如出一辙。

    宋微尘正暗自惊惶,却见眼前人又变了,最初还是她熟悉的面孔:阮绵绵、庄玉衡、墨汀风……逐渐开始变成其他不认识的人,男女老少皆有,直到这第二声琴音的余韵彻底消失,秦雪樱才彻底恢复成她自己的样貌。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这第二声琴音则是让人见红尘滚滚,见众生浮沉,让人不再执着于自我。”

    ……

    “桑濮妹妹,方才你所见之异像,便是见天地与见众生,而这第三声嘛……”

    秦雪樱的手再度抬起,却迟迟没有落下,最后只是轻轻放在琴弦上,并未拨弄。

    “你方才弹奏时,第三声琴音刚起本宫就见到了春猎时伤我的那只獙獙兽——你,桑濮妹妹,你变成了伤我的那只獙獙,坐在本宫面前抚琴。”

    “所谓的三声之后见自己,其实是让人‘看见’自己的心魔,也就是你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怨憎会。只有先正视它的存在,才有可能破除。”

    “‘惑心’其实是一把破魔琴,每个人在第三声音律响起后会见到的事物都不尽相同,唯一共性是所见之物,定是你近日惊忧心惧之事。”

    秦雪樱说到此,倾身靠近宋微尘,专注盯着她的眼睛。

    “不知妹妹方才看见了什么,竟如此惊骇?”

    听秦雪樱解释得如此细致又如此坦诚,宋微尘觉得也没有隐瞒所见的必要,便将自己成了一副枯骨的异像和盘托出。

    “大概是因为我很怕死吧。”她自嘲。

    秦雪樱笑笑,拉着她受伤的手轻轻拍了拍,似在安抚。

    “可能还是因着昨日那丫鬟的意外把妹妹吓着了。妹妹吉人天相,又深得司尘大人厚泽,理应万事放宽心才是。”

    ……

    阮绵绵明明刻意挑拨,却见秦雪樱不仅不嫉恨,反而与宋微尘如此亲昵,于是更加的不甘心,眼见她带来的丫鬟端着泡好的茶进了殿,便顺势起身去接了茶盘,走到两人面前选了案桌一角坐下,给两人斟茶。

    “长公主一口一个桑濮妹妹,看来是完全忘了还有我这个妹妹,方才琴音我也听得,怎么不见你们关心我一句可有见何恐怖异象?”

    秦雪樱听了也不接茬,只是悠然接过阮绵绵递给她的茶杯,笑着小口抿品,倒是宋微尘忍不住好奇,老龙井看见了什么?

    “敢问绵绵姑娘见何异象?”

    阮绵绵叹了口气,端起茶杯以袖掩面作势啜饮,实则是在掩饰她已经压制不住的笑意。

    “什么破魔琴,什么见自己,真是笑死人。”

    阮绵绵心中暗忖,她看到的哪里是“心中所惧”,分明是“心中所欲”。

    彼时第三声琴音起,阮绵绵看到的异象是宋微尘躺在地上,被一个面目模糊,看不清是谁的男人半抱在怀里,她一袭白衣染血,早已断了气。

    “死了才好,死得好!”

    阮绵绵嘴角扬起老高,险些要抑制不住笑,真是使出毕生演技才将其忍下,换了一副幽怨神色示人。

    “我呀……看见了那个死丫头喜鹊,在鬼市阴魂不散,真是晦气!难道我还怕她不成?”

    听她突然提起喜鹊,宋微尘心头一滞,这老斑鸠大概是八字克她——从认识这对主仆开始自己就大灾小难不断,鬼市九死一生,樊楼向死而生,若说心魔,恐怕喜鹊才应该是她宋微尘的心魔。

    但喜鹊这一生倘若对谁付出过为数不多的真心,这个人只能是阮绵绵,她最后落到那样的田地和下场,阮绵绵难辞其咎。

    可如今提起喜鹊,除了晦气,老龙井半分唏嘘愧疚也无。

    看来,无论是不是贴身侍女,无论是不是自小便相处在一起,归根结底都与小桉一样,是个卑贱的“根本不重要的人”。

    ……    

    宋微尘没说话,没想到秦雪樱竟也没有附和安慰,气氛一时尴尬,阮绵绵自讨没趣,赶紧换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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