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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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天气还不算热,早上甚至有些凉意,但到了午后,温暖的阳光在院子里舒展开来,又格外的舒适,花草沐浴在阳光下,池塘里的几尾锦鲤大着胆子窜上水面,稍稍感觉到池边有人影走动,惊得瞬间没入水下,没了影子,只有水面上漾起的一圈圈波纹,在阳光下闪动着粼粼波光。

燕临川早早便起了,闲来无事,正照料他书房窗外正对着的一丛花花草草。没过一会儿,只听远远传来一声——“将军,长秋寺来人了。”

只见管家匆匆穿过院子而来,仔细一瞧,他身后还跟着个和尚。

两人快步到了跟前,脑门上急出了一层薄汗,燕临川颇有些意外,转过身来道,“怎么?何事如此着急?”

和尚行了一礼,匆忙道,“将军,出事了,新到的……魏大人在后院用刑。”

“用刑?”

“是,有个孩子跳错了步子,现在琴师代他受罚呢。您也知道,那些净人不过是些普通人,这样下去,恐怕是受不住哇……还望将军能救他们一命。”

……

长秋寺后院。

当第一大板打在叶青瑛身上的时候,周围一切丝竹舞乐之声骤停。

只见众人或惊恐、或不忍、或麻木地看着那个方向,阿岑没虽躲过一刑,但吓破了胆似的,从刚才开始就一声不吭,瞪着眼看着叶青瑛,眼泪唰唰地从脸侧流下来,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沉重的板子打在肉身上,声音低沉,却好像在这个犹如死寂般的后院里回荡开来,清楚的让人头皮发麻。

那魏大人坐在边上,一双细长的眼睛里透着不知名的光,从一众人等的脸上划过,好像他们各种不同的表情能给他带来不同的乐趣,时不时倒还有些不满意,拖长了声音在一边嚷嚷:

“没吃饭吗,这是按摩还是用刑?”

“是不是都心疼这个小白脸,不然换你们来受刑吧?”

到第十板,叶青瑛脸色苍白的像张纸,终于忍不住低低哼了一声,鲜血从嘴角流下,不知道是咬破的嘴唇还是被打出的内伤。他闭了闭眼睛,豆大的汗珠从发间滚滚而下,额前青筋暴起。

听这一声,阿岑看了他一眼,他年纪真的小,目前为止最大的挫折是挨过几顿饿,从没见过血,以至于一抹红色入了眼,他惊得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了。

叶青瑛一身白衣白发,这一抹红色在他苍白的脸上尤为刺眼,甚至看不见其他。

“青瑛……”阿岑颤巍巍呻吟了一声,叶青瑛待他年幼帮他挨了这几下,但其实这种时候跟打在他身上没什么差别,他哭的脑仁都疼,一句话都说不完整,腿软了,就爬到他边上去,想问他疼吗,问了一半觉得是废话,只能一边哭一边愣愣地看他。

叶青瑛睁开眼看他,不怎么笑得出来,声音也震没了,只能缓缓地,用口型说了一个——没事。

当然只是个安慰。不光是安慰阿岑,也是安慰他自己。

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心里有数,但疼还是照样疼的。只不过这要是打在阿岑这种小孩身上,估计早打死了,但是他还能抗一抗,反正他只是个弹琴的,不用跳舞,要是运气好,少挨两板子,再回复快一点,也不会影响到佛诞。但是阿岑就不一样了,打不打死是一回事,就算还有一口气,舞肯定是跳不了了。

一院子的人没人敢吭声,中途有个年轻人看不下去,迈了一步想上前,被同伴拉住了。

年轻人压低了声音道,“你没看见?他要被打死了!”

同伴也急,“寺里都没出面呢!我们能起什么用?不过是再多打死一个罢了!”

魏大人将这底下的小动作净收眼底,显然觉得这种义气让他大开眼界,相当满足地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还没到底,一个随从匆匆跑进了院子,附到他耳边说了句话。

也不知道是说了句什么话,但像一句咒语,众人只见这位魏大人脸上高兴的神采一扫而光,他眉毛皱在一起,细长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坐直了有些发福的身子,不耐烦道,“他来干什么?”

“可能是来听讲,他在这儿修行。”

“那你紧张个屁,念佛还能念到后院来不成——”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旁人接过话茬打断了。

那人倚在院门石墙边上,施施然抱着手臂,好像只是路过看客,欣赏了一段,略微有些好奇地发问,“哟,魏大人这是什么阵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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