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的第四天(2 / 2)
“顾大人有所不知,溱江近八年来所有妖邪鬼怪害人性命的案件都是经由她手才得以结案的。”晏道溪颇为自豪,甚至还有些洋洋得意,“下官当年一眼看中她这天赐的本领,果真是派得上用场的。”
他只字不提在这个过程当中还有晏尚迹被狼狗咬的功劳,言语之间俨然把自己塑造成一个颇具先见之明并且慧眼识英才的能人。
顾言悯轻嗤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清也面前,修长的手指带着粗砺的触感将她的下巴抬起来。
这个动作牵扯到了清也脖子上的伤口,雪白的绷带晕出点点红梅,而脖子的主人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生了一张柔和淡雅的鹅蛋脸,远山黛眉之下双眸似两潭清泉一样明净透彻,眸光流转间皆是鱼儿游动般的灵动和生机。
“这么说本官和晏大人还需要先仰仗元捕快把妖怪抓了再追究其他的?”
“随护不利自然是要罚的,幸而卓大人并无大碍,当务之急是要先抓住这四处伤人的妖物。”
顾言悯松开手,目光在大义凛然的晏道溪和神色一成不变的清也之间游移,冷声道:“那便开始吧。”
……
虽说清也在衙门里只担着捕快这个名头,但是她其实还偶尔接手仵作的活计。
衙门里年轻的仵作不少,年长的也有几个,但是不管老的还是少的都只会验正常尸体。像那些被妖怪吃了心肝的,被鬼扯断了脖子胳膊腿的不正常尸体,他们是断然不会接手的。
年轻的说以后的路还长,害怕惹了不该惹的,老的说以后的路不长了,害怕晚年无法安度,总之就是要避讳避讳。
清也在并排摆放的两具尸体之间蹲下,曲止丧命时她就在现场。是被阮如之掏了心脏死的,心口处黑洞洞的的一个大口子,收尸的衙役贴心的将在地上滚得脏兮兮的心脏安在了口子上。胸前破碎的衣料和撕裂的血肉糊成一团,血液浸染了本就红艳的赤色肚兜,连带着白色的亵裤上都是还未干透的浓稠血迹。
浓郁的血腥味中还带着一股刺鼻的骚臭味,在这极致震撼的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冲击之下终于有小衙役当场没忍住捂着心口干呕起来。乱七八糟的一滩东西落地,空气里又添了呕吐物的气味,顾言悯未说半个字,轻轻一抬手裴樾就将口吐酸水的衙役提了出去。
不多时外面便传来棍棒与臀部亲密接触的声响,本就压抑的氛围因着这一个小插曲更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清也尽力凝神让自己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尸体上,转身掀开了另一具尸体的白布。
和那个侍卫说的一样,温昭辞的尸体致命伤在颈部。一道极细极深的伤口,整根脖子断的只剩下一层皮还连接着头和身体。破口处干净利落,瞬间就断了气管。
记忆中那个高大的男人在最后连完整的面容都没有留下,整张脸被利器划得没有一块好肉。检查了其他地方后,清也再三犹豫之下还是飞快地拉下湿稠的衣领看了一眼,光洁的肩膀上除了斑驳的血迹再没有其他。心中闪过千百个念头却容不得她表现出一丝异样的情绪,将白布重新遮好,跪着转向顾言悯的方向恭敬道:
“禀大人,卑职检查完了。”
“说来听听。”
“曲止姑娘是被狐妖掏心而死,卑职昨夜还与那妖物交过手,错不了。温大人除了脖颈上的伤口,身上没有其他的外伤。凶器应当是锋利的细线一类,瞬间毙命没有任何挣扎,并非妖杀。”
“死亡时间呢?”
“曲止姑娘是昨夜亥时三刻遇害,温大人则是在戌时末。”
室内一片寂静,堂堂大理寺丞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烟花之地,还死得这样凄凉不体面,传回京都只怕是要掀起不小的风浪。晏道溪木然的站在角落,一点当事人之一的感觉都没有,直到顾言悯和他搭话才给了点反应。
“晏大人府衙里头果真卧虎藏龙,这般年纪又有如此胆色的捕快倒真是不多了。”
“哪里哪里。”他嘴上谦虚,眼里得意,“顾大人言重了,比不得大人年少有为功在朝廷。”
“此案重大,晏大人既然昨夜突发头风本官也就不勉强你。”他将目光落在清也身上,如芒刺一样扎的人避无可避,“这小捕快本官就带走了。”
晏道溪连连点头,虚弱不已地晃了两晃:“只是下官想向大人求个情,若是她表现得好,还望大人能给她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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