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天（2 / 2）

“小宛。”

人影未曾移动，依旧低声呼唤，悠长的嗓音穿过层层雨幕清晰无比的传入她的耳中。

小宛兴奋地提起裙摆，淌过异常高的水位朝着人影靠近。

“小姐，我就知道你会来寻我的。我们不要再回去了，元清也根本就没安好心。”

“小宛。”

不变的声调，低沉却清晰。小宛看着脚下淹到膝盖的雨水，身后蓦然窜起一股凉意。

“小宛。”

鲜红的灯笼透着瘆人的红光，灰色的兜帽下漆黑一团，只是不断的传出一声声呼唤。

“你不是小姐！”

她想后退，脚下却似生了根一般。眼睁睁看着灯笼发出的红光照亮了兜帽下缓慢抬起的脸。

“小宛。”

青白僵硬的面庞牵着两片干瘪发紫的嘴唇，口齿清楚的呼唤她的名字。干瘪紧缩的死鱼眼直勾勾盯着她，缓缓扯出一抹悚人的笑意。

“鬼！有鬼！救命啊！救……”

雨水淹过她惊恐至极的面庞，水底下那灰色的人影似水蛇一般缠上她动弹不得的身体。

……

清也锤了锤两条腿，膝盖以下的裙摆湿答答的贴在小腿上。

她将可以躲雨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竟然未寻到主仆二人半点踪迹。

“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想到还挺能跑的。”

她喘了口气，直起身子。一阵风猛地掀起油纸伞，只听“噼啪”两声伞骨便折了两根。

“……”

这般大的风雨甚是少见，四周空旷的寂静在心底逐渐滋生出不安。因为容易招妖邪的体质，她对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也格外敏感。

凭着感觉朝巷口看去，一名身穿布衣的中年男子正垂着头在雨中行走。

他穿着草鞋，身材魁梧，肤色偏向于黝黑，一看便是常年劳作之人。

手中没有雨具，仅仅戴了一顶草帽。两臂锤在身体两侧，脚上却是健步如飞，整个人直挺着向前疾走。

仿佛没有生命的皮影，穿上了脖签和手签后跃然于幕上。

清也丢掉残破的油纸伞，尽量贴着墙跟在了中年男子身后，弯弯绕绕几个巷子之后停在了琴江府牢前。

不知是否因为今夜暴雨的缘故，牢门前当值的衙役居然只有一个，并且还是昏昏欲睡的。

中年男子径直朝着牢房走去，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守门的衙役被脚步声惊醒，擦了擦嘴角边的口水，睡眼惺忪的看着来人：

“没长眼睛？这里也是能随便进的吗？”

中年男子恍若未闻，衙役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还未看清是何动作便被大力甩到了空中。

清也飞身上前挡在了牢门口，就着手中的油纸伞用力打在男子的心口处。

虎口处传来麻痹的痛感，仿佛打在了一块坚硬无比的铁石之上。草帽下的脑袋动了动，一张胡子拉碴眼眸紧闭的方脸落入眼中。还未来得及细看几眼，茶盅大小的拳头破空而来，直击面门。

清也矮身躲过，拳风贴着她的发髻打落木簪，锤在了铁皮门上。

这一拳可谓惊天动地，那扇被晏尚迹夸刀枪不入的铁门生生凹了一个大口子。

散落的发丝因为面上带有雨水的缘故，胡乱的黏在了脸上。视线受阻，耳边凛冽的破空声由远及近。

清也对着传来声音的方向迅速打开了手中的油纸伞，伞面被刀刃划破，刀尖带着强劲的力道从她手中挑起纸伞抛向一旁。

她旋身躲开，一把抹开头发，顺势拔出腰间的短剑接住了劈头砍下的匕首。

中年男子的力气大的出奇，似有千斤之力压着她朝地上跪去。而这力气的主人从始至终都闭着双眼，招式粗鲁却略显僵硬。

清也抿了抿唇，迅速错开短剑，朝一旁滚去。那男子一时收不住力，趔趄了两步扑在了地上。

短剑闪着碧色的光芒没入中年男子的肩胛骨，伤口处还未见到血色便凝结出了白色霜花状的粉尘。

随着剑刃拔出身体，伤口处的皮肉沙质化，像地上的尘土一样被雨水冲刷干净。

这似人非人的，什么品种？

诧异的这会功夫，中年男子翻身一拳打在了清也的腰背上。剧痛让她瞬间趴在雨水中起不来，男子挥起匕首对准她的后颈处捅下。

利刃破空切雨而来，兵刃交接带出零星火花，长剑打在挥舞而下的匕首上。剑尖刺穿不薄的刀身钉在了十米开外的树干上，树叶纷纷扬扬洒了摔在地上的中年男子一身。

清也眯着眼看着衙役将男子团团围住，直到一片与夜同色的衣角停在眼前。

“还能站的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