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见相爷欲入宫（1 / 1）

这一等便到了未时，陆笙在大泽时风餐露宿多日不进食都是常事，倒是与点点绑定之后，在每个小世界都过得颇为滋润，今日早膳又只是草草用了几口，现在还真的有点饿了。“实在是抱歉，父亲一直未回府，我又醉心研究先生留下的课题，一时疏忽了对陆姑娘的照顾，还望姑娘海涵。现下父亲已经回来了，姑娘不如一同前去用膳吧？”

吕公弼此时的出现就像一阵及时雨，陆笙未加思索便答应了，直到跟着吕公弼走向前厅，身边婢女的窃窃私语才惊醒了她，“等等，二公子是要我去正厅吗，这有些不妥吧？”

“无碍，大哥大嫂会在自己的院子里用膳，母亲也会带着弟妹们在后院，正厅只有父亲与你我，等用过午膳，你便可以同父亲商谈入宫之事了。”吕公弼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脸红了红，“亦或是，我让下人另为你备一份膳食，等午膳后我再领你去见父亲。”

“还是二公子思虑得周全，那我便先退下了。”陆笙赶忙行完礼，疾步回厢房。点点在意识里张牙舞爪地对陆笙一阵批判：“笙笙你也太大意了，你要是等会见吕夷简时还是如此，他一定会发现你的漏洞！清醒一点！”

又是因为吕公弼。

看来得快点入宫离开吕府，所有的事一旦和吕公弼扯上关系，自己的大脑就像死机了一样。陆笙迫使自己静下心来回想自己的说辞，与吕夷简的对话绝对不可以出差错。

一直听世人说吕夷简父子相像，陆笙便以为两人连外貌也是相似的，却不想，这位叱咤风云的吕相爷看着像位和蔼的老翁，他的身材不算高大，在吕公弼身边显得更为矮小，但双眸炯炯有神，腰板笔挺，一点不像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让人无法忽视。

“父亲，这位就是昨日我提到的陆笙陆姑娘。”“相爷。”陆笙觉得吕夷简的目光盯着自己身上，像是要把自己灼出一个洞来。“能够骗过犬子，陆姑娘非寻常人所能及啊！”陆笙赶忙回道，“相爷过誉了，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市井手段。”“公弼，先生所留的课业你不是还未完成吗？你就先下去吧。”吕公弼虽有心留下，但父亲既已表态，自己也不能强留，“是。”

吕公弼离开后，陆笙只觉得气氛愈发压抑，可吕夷简不开口，自己也无从应对。大约过了一刻钟，陆笙只觉得自己腿都也些麻了，吕夷简终于开口了，“陆姑娘真的有耐心啊，如此能忍，必是能成大事之人，坐吧，咱们慢慢谈。”

“听犬子说，陆姑娘是想入宫，可今年并非宫女采选之年，老夫也是爱莫能助啊！”

“相爷，既然我来找您，自然不会让您白白帮忙，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小女子不才，并无什么擅长，但对话本和说书极感兴趣，家父也从不限制这项爱好，故而当朝的各类轶事传闻，小女子都略知一二，如今朝中不满您与大娘娘交往过密之士甚多，虽无法动摇您的权势，但御史台的折子和坊间的流言蜚语从未停过，其中甚者更是编排您与大娘娘有染。所以小女子大胆妄测，现下您与大娘娘的联络必然较过去困难。”

“姑娘，你人在江湖，所听皆为传闻，吕某乃是同平章事，是官家的臣子，又怎会与后宫有所联系。”

“若能入宫，小女子就是相爷的眼睛和耳朵，世人或会议论宫中贵人们的言行，却无人会在意一个小宫女的生死。皇后娘娘常会宣相熟的朝臣内眷入宫作伴，您的长媳亦是娘娘的幼时好友，出入内宫并非难事，在内宫遇见几个宫女亦不是什么稀奇事。”

“陆姑娘果然精于算计，可老夫并非独你一个选择，与其信你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不如选个知更知底的更为妥帖。”

“宫中欲望万千，相爷又如何保证这些人不会深陷其中，而我不同，我入宫只为找寻家姊下落，相爷助我，便是对我有恩，陆笙自会以命相保。”

这幅说辞陆笙在心中推演过无数遍，可直到说出口时，仍没有十成的把握。吕夷简浸淫官场数十载，自然不像吕公弼那般好对付，要是吕公弼在场，指不定还能帮她一把。不对，怎么又想起他了呢。

陆笙紧张的同时，吕夷简也在心中做着思量，陆笙戳中的确实是他如今的难处，自己靠替刘太后除去丁谓爬上大宋的权力顶峰，却也被打上了太后一党的烙印。如今陛下年岁渐长，亲政指日可待，必须削弱自己与刘太后之间的联系。陆笙，确实是自己现下最好的棋子。

“陆姑娘家在何处？”吕夷简的突然询问，打断了陆笙的胡思乱想，她只得从自己仅有的记忆中随意翻找一个地名。“小女子是杭州府人。”许是陆笙被吓到的神情过于明显，吕夷简竟也笑了出来，“不，你来自蜀中。”“小女子不明白。”吕夷简笑罢站起身，招来家仆示意其带陆笙下去休息，“不成想姑娘竟是大娘娘的表亲，老夫明日便去秉明大娘娘你已入京，待姑娘掌握宫中礼仪后，老夫便送姑娘入宫与大娘娘相聚。”

听到这儿，陆笙便了解吕夷简的全盘计划，谢过吕相后便跟随家仆回到了厢房。“笙笙，那老头什么意思啊，你怎么就成了太后的表亲，咱不是入宫做宫女的吗？”一回到厢房，点点就从陆笙的意识海中窜了出来，它憋着满肚子的疑问，急需解答。“他这个老狐狸自然会不全然相信我，他给了我一个身份，明面上我能更好的与内眷接触，方便消息的传递，可另一方面，太后也知道了我的存在，我在后宫的一切行动就多了一个监视者。”

“哎呀太复杂了，不过至少，咱们能顺利入宫了！”涉世未深的点点并没听懂陆笙和吕夷简的互相算计，倒是明白了他们有了这个身份在宫中行走就更为方便了。陆笙看着它开心得仿佛要撒花的模样便没有打破它的幻想，不过确实，她们离人物目标又近了一步。

不知吕相与太后是如何说的，宫里竟还派了一位教习嬷嬷来教导陆笙，接下来在相府的一周，陆笙不得不再度体验了一把被众人关注的生活，也再未见到吕公弼。陆笙不免有些失落，本还想当面向他致谢，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时间过得飞快，不久后便到了入宫的日子，一直未露面的吕公弼终于在陆笙上马车前赶到为她送行。陆笙第一次违背了教习嬷嬷的意思，上前与他道别，“如今民女终能得偿所愿入宫寻找阿姊，这一切都多亏了二公子当初相助，民女在此谢过了，希望公子日后多多保重，早日高中，成为官家的肱骨之臣！”吕公弼扶住欲向他行大礼的陆笙，“举手之劳，宝臣受不起姑娘大礼，愿你早日寻得阿姊，宫中凶险，还望姑娘珍重。”

简短的道别之后，陆笙便上了马车，教习嬷嬷还在絮絮叨叨地同她讲着刚才的行为如何不妥，她却已然抛开相府的过去，准备踏入新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