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光(已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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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架上赫然摆放着几盒胭脂,成色都不太好,有的还受了潮。

虽然身上没有带钱,但稍微套几句话,总是可以的。

于是对他说道:“你这胭脂,成色不错。”

高个子的鬼露出了更大的笑容:“那是自然,姑娘可以试试色。”

“好。”怀昔一边慢吞吞地走向货架,一边问道,“这镇子,叫什么名字?”

“薄光镇。薄光的薄,薄光的光。”

他手脚麻利地挑出两盒胭脂来,“姑娘你看,这两盒,一盒是珊瑚红,一盒是朱砂红……”

“确实好看。”怀昔又继续问道,“也不知道去外界,要费多少时日……”

“平日里我都给女子推荐珊瑚红,不过姑娘你生得貌美,配上朱砂红,定是艳若桃李。”

他轻快地拉过她的手,在朱砂红上摩挲几下。

“这细腻的粉质,不知姑娘是否喜欢?”

“正好,滑而不腻。”怀昔转念一想,说道,“我正好带着它南下。”

“南下?那可不行,毕竟南边……”他说到一半,突然收住了话音。

怀昔忙问道:“南边怎么了?”

目光向上凝视着高个子鬼,见他神情微变。

不觉已被他捏着手指在什么地方按了一下。

这高个子鬼不是鬼,正是殊罗。

“别说是南边了,东南西北你都去不了。”

他笑得前仰后伏,却还安慰地拍了拍怀昔的肩头。

他对着怀昔展开了几张账单,后附的是一张卖身契。

而落款处,赫然是她方才按下的指印。

冥界的卖身契向来不是随便签签的,因而颇有约束力。

加上怀昔在冥河里泡了些时日,灵力几乎尽失,想自己溜走也无可能。

故事里恶霸强抢民女,总是要关起来饿上几天的。

只不过这个故事不太一样。

酒楼掌柜的一直牢记家主传授给自己的经营心得:以德服人。

于是他给怀昔备下了两菜一汤,说是权当接风洗尘。

紧接着就采买洗切,烹饪跑堂对她展开了一系列教学。

怀昔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还是下了点表面功夫。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她翻墙而过。

殊罗立在高高的围墙上,向她招了招手:“一个人出来散步吗?”

怀昔正想发作,却想起自己灵力尚未恢复,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离、我、远、点。”

殊罗道:“怎么?走近了,是要大喊淫贼,还是大喊救命?”

怀昔见对方挑衅,索性也向前几步,直直站在殊罗面前。

信手取下了头上的木簪。

青丝如瀑散下,冥界月光惨淡,唯有阴风阵阵,吹拂得她发丝缭乱。

一只皓白的腕子,轻落在殊罗肩头,转而怀昔一手握成拳状,攻向殊罗的太阳穴。

不料对方早有防备,只微微侧身,便拦下了这一拳。

殊罗讪笑几声:“有勇无谋。”

“大喊淫贼,还是大喊救命?珊瑚红的胭脂,还是朱砂红的胭脂?”

怀昔剜了他一眼,“阁下喜欢两者选其一,可我不太喜欢。”

殊罗挑眉。

怀昔清了清嗓子,便紧紧拉住了殊罗的袖子,放声大喊:“救命——抓淫贼——”

一时间,黑记酒楼、赌坊、当铺、钱庄的屋瓦似乎整齐地抖了一抖。

各门里都走出几个护卫和看热闹的鬼卒。

殊罗无奈地摇头,提起怀昔就飞身离开了人群。

“你现在不放我下来,以后一定后悔。”

怀昔拳打脚踢,却没有一下能落在实处。

只眼见地面房屋树木快速倒退,景致却是愈见荒凉芜杂。

殊罗轻轻说道:“我带你去看花。”

摇曳的,曼珠沙华的海,如同弥漫的红雾,笼罩着群山。

这片地域较冥河两畔更为温暖一些,因而花期更早。

花海上隐约映照着月光,远处有溪水淙淙。

怀昔无心赏景:“看完了,放我走。”

殊罗问:“走了以后,去哪里?”

去哪里?

她倒是想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

她本就是孤身来到这个异世界,可离开了桃丘,才真正体会到漂泊无依的感觉。

只是一个过客,根本不想干预笔下那些角色的爱恨情仇。

却像木偶一般被剧情牵着鼻子走。

如果要完成剧情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那应该要去仙界八荒丘吧。

怀昔道:“你也不是冥界的人,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天下之大,去哪都一样。”

殊罗弯腰在道旁折下一片叶,凑近了唇边,“吹首曲子给你听?”

怀昔凝视着殊罗,他的眸色微深,如同隔着时光,看一位故人。

折叶的手,莹莹若有玉色,指尖落在叶上,熟稔又随意。

怀昔想起桃丘种种,实在没有兴致,于是摇摇头:“还是不听了。”

殊罗道:“这里有阴风冥月,哪个不是我座上客?”

寂静的夜,轻轻发出了些明快的声响。

薄叶奏出的旋律,萦绕在山间的彼岸花海,化入似有若无的风声里。

不多时,这乐声便戛然而止了。

殊罗猛地拉过怀昔,将她按在花丛之中。

群山之间出现许多黑色虚影。

花海深处断断续续传来些异响,在晦暗的天光下显得危险而又诡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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