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里为她拔剑的少年(1 / 2)
三月初六,是巫阳县一年一度的山神庙会,四里八乡的百姓们蜂拥而至,挤满了这座不大的县城。
商贩们的货摊儿从县太爷的官衙一路摆到了城隍庙,吃的喝的玩的用的,要什么都有,杂耍的手艺人亮出绝活,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李大娘,你帮我照看一下摊子,就剩这一块前腿肉了,白日里都卖二十文一斤的,要有人愿意包圆儿,十八文一斤也卖。”
日影西斜,见街上人已经少了,小瑜利落地拽起抹布擦擦手上的油腻,脆生生地招呼了一声旁边的摊主。
李大娘靠在自己的牛肉架子上数铜钱,闻言抬头道:“干嘛去?”
小瑜笑了:“我瞧那边木匠行摆了不少东西出来,我去问问板车多少钱?”
少女身姿轻盈,很快便到了木匠行,她站在一架簇新的榆木板车前,爱不释手地摸了一下。
小瑜在这街上卖了几个月猪肉了,木匠认识她,走过来道:“这车好,两个轮子的,又轻便又好推,比你那独轮车不知强多少倍,想买就给你算便宜些。”
“真的,”小瑜欣喜不已:“多少钱?”
木匠伸出两根指头:“不多,就两贯钱。”
小瑜按了按自己的钱袋子,不好意思地笑了:“掌柜的,我明年庙会一定买。”
她跳着回去,发现案上那块前腿肉没了:“卖掉了?”
“换掉了。”李大娘抛过来一块牛肉:“今儿晚上想吃小炒肉,我跟你换一块。丫头,今儿生意好,能吃顿肉了,你瞧你瘦成啥样了”
巫阳县在山脚下,从县城到城关镇一路上有许多处树林,太阳落下去了,树林里变得十分昏暗。
风吹过,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总让人觉得树林深处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娘亲刚死的时候,每天到县城卖肉,顶着星星出门,披着月色回家,小瑜一靠近树林里就害怕,但是再害怕她也要走,一个孤女,光是活着就拼尽全力,她是没有资格自怜自艾的。
好在这世上大约并没有鬼,巫山上的土匪又被皇帝派人清剿的干干净净,虽然有些怕人,其实很太平。
走过许多次以后,小瑜的胆子渐渐大了,因为想多卖些钱,她回去的也越来越晚。
小瑜推着独轮车哼着小曲儿往家走,脚步轻快,尽管为了占个好摊位她前半夜就来了,但一想到今天挣到的铜钱,心情就出奇的好。
“要是天天都是庙会该有多好啊。”
她一路都在想那辆新板车,再攒一年钱,到明年她一定能买得起。独轮车轧到一块石头,车身剧烈地颠了一下,把垫摊子用的油毡布颠掉了。
小瑜连忙把车立住,弯腰去捡油毡布,她把布折叠好放回车上的时候,忽然觉得风声里好像有些什么不一样的动静,像是脚步声,她停下脚仔细听了听,脚步声又消失了。
小瑜转头看了看周围,什么也没发现,怕不是林中的野猫之类出来觅食吧,她这样想着,推起独轮车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步又觉得那脚步声响起来,总觉得好像有人跟着自己一样,小瑜猛地回头,还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小瑜有点紧张,虽然拼命安慰自己没事,不要慌,步伐却不由自主加快了,到后来她几乎是推着车拼命往前跑,越跑越害怕。
山脚下的小路影影绰绰的,到处都昏暗,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跑,脚下一个趔趄摔倒了,独轮车失手,被惯性推出去好远。
小瑜心里发慌,她顾不上疼,挣扎着爬了起来,揉着腿一瘸一拐地去找车。她还没抓住独轮车,忽然从树林里扑出来一个黑影,抓着小瑜瘦弱的肩膀,把她往地上按。
小瑜吓蒙了,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那人压在身下,她本能地哭叫起来:“救命,救命呀!”
那个黑影似乎也有些慌,立刻来捂她的嘴。
小瑜拼命地挣扎,可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能有什么力气,她始终挣脱不开,又被人捂住了口鼻,快要喘不过气来,缺氧让她乏力,慢慢地不动了。
那黑影见小瑜不动了,立刻在小瑜腰间和怀里翻找,终于把她的钱袋子翻了出来,塞进自己袖子里。
小瑜躺在地上没什么力气,她见那人只是拿走了钱袋子,有些庆幸地想,没事没事,钱没了我可以再挣。
少女已经开始发育,曲线渐露,那黑影刚才无意中抓到了,发现她胸前很是柔软,他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再次伸手过去连摸带揉又捏了几把,呼吸声浊重起来。
他粗暴地压在她身上,开始解她的衣衫。
他想干什么!
小瑜恐慌到了极点,她被人压着身体动弹不得,手却是能动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猛地抬起手死死的掐住那个人的脖子,想要掐死他。
却发现那个人的脖子很细,好像也没有喉结。
小瑜又惊又怕,这居然不是个男人么?
黑影被小瑜掐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用力掰开小瑜的手,推开了她,捂着胸口一阵剧烈的咳嗽。
小瑜连忙起身,随手抓起旁边一根枯枝去抽打他,两个人厮打在一处。
男女有别,一个姑娘即使是干惯了粗活的,也不是寻常男人的对手,她很快落了下风,又被那人按在了身下。
小瑜拖长了哭腔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那人啪啪两巴掌扇在她脸上:“小贱婢,闭嘴!再叫老子弄死你!”
这两巴掌带着满满的恶意,手上用了全力,小瑜被他打的嘴角出血,头脑发晕。
那人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小瑜没力气反抗了,她绝望了。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无声哭泣,任由那人行凶。
她想起白日里欢欢喜喜地在庙会上买了一块磨刀石,原想着晚上回去把刀磨一磨,明天剁大排就省劲了;也还打算明年换一辆新板车,推着不费力,来回都便利些,生意若是好,说不定能攒几个嫁妆钱。
但是她没有明天,也没有明年了。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她,连苦日子都不让她继续过了。
小瑜的眼泪像泉眼一样不断地涌出来,顺着脸颊滚落,最后和嘴角的血混在一起,甜腥中带着咸涩。
黑暗中一声断喝响起:“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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