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一个已婚老妇女,才不在乎什么芳名不芳名。(1 / 2)
汤屠户常年在周边的乡镇转悠,白天去收猪,晚上回来屠宰,桃花有一次跟着爹出去帮忙,偶遇了隔壁庄子上的穷秀才白建修,被他吟诗作对的样子倾倒,一心要嫁给他。
这秀才虽然家贫,却是眼高于顶的一个人,一心要娶美娇娘,根本不把桃花这样既无风情又无姿色,甚至看起来还有些傻大笨粗的村姑瞧在眼里。
只是因为桃花常常送钱送东西贴补他,白建修渐渐地才开始愿意搭理桃花。一晃眼几年过去,他仍没考中举人,在乡间,二十七八岁仍然没结婚的算是老光棍了,人家有钱有貌的姑娘根本瞧不上他。
白建修心知自己再不娶亲的话,越拖越老,越老越难,于是硬着头皮娶了桃花,桃花虽然貌丑,但是汤屠户家是殷实的小康之家,嫁妆必然是少不了的。
桃花嫁过去之后,为了让白建修好好读书,家里家外所有的活都自己揽了下来,又给他当媳妇,又给他当使唤丫头。她本就是个能干的女子,把白建修伺候得舒舒服服。
在桃花看来,两人也是有过一段甜蜜的时光,白建修快三十岁才娶到老婆,秉承着关了灯都一样的原则,自然是少不了要行夫妻之事的。
桃花很快便怀上孩子,但是白建修不准她生,说是马上要乡试了,眼下正是复习的关键时刻,若是这时候生了孩子,婴孩哭闹会耽误自己读书。
其实这只是其中一重原因,真正的原因是白建修瞧不上桃花,他始终觉得自己发达后会娶一个大家闺秀,岂可让一个屠户家的女儿替自己生下嫡子。
另一重原因是,如果桃花怀孕了,那么谁来洗衣做饭打扫伺候他,总不能让他一个读书人去伺候一个屠户之女吧。
桃花深爱白建修,自然是言听计从的,他说先不要孩子,她就听话去打胎,乡下郎中手里没个轻重,一年打了四次胎。
最后那次,桃花血流不止躺在床上下不了地,白建修大惊失色去找汤屠户,黄大娘来照顾了桃花半个月,她才从鬼门关里抢回一条命,只是从此身子不好,据郎中说,恐怕是怀不上了。
这白秀才不久就中了举人,有不少农户和商户找他献银子避税,手里有些钱之后,他找人印了几本诗集。
白建修确实有几分才情,诗集卖的很好,反复加印了多次,名头越传越远,还有人专程上门来求他的墨宝,渐渐地银子和地位都有了,他越发看不上桃花了。
后来有个一个财主的娘死了,请白建修写了一篇思母赋,葬礼上读出来一片喝彩之声,财主很有面子,财主老婆更高兴,为了显示尊敬读书人,便把老公最得宠的一个小妾苗丝贞送给他当稿酬。
苗丝贞生的花容月貌,她来了之后,白建修再也没碰过桃花。
两人把桃花赶到厨房边上的偏房里去住,拿她当女佣使唤,洗衣服做饭,所有的活儿都是桃花的,甚至做那件事情的时候,还要桃花在旁边掌灯,因为苗丝贞说,大户人家的太太和老爷行房之时都是有人伺候的。
桃花没有半句怨言,一直尽心尽力照顾白建修和他的新欢,她心里存着一个念想,总有一天他能再想起自己的好吧。
她晓得自己本就配不上白建修,当初也是她一人痴恋他而已。
一个屠户家里的粗野丫头,能嫁给他这样风姿卓绝的举人老爷已经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了,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做什么她都无怨无悔。
可是桃花因为频繁打胎落下了病根,每逢阴天下雨就会腰疼,没法起来干活。
遇上雨季,连着阴雨半个月,家里脏衣服攒了一堆,苗丝贞没有衣裳穿了,逼着桃花下床去洗。
桃花有气无力道:“你先捡着不太脏的穿一穿,等我能动了,就去给你洗。”
苗丝贞柳眉倒竖,一手叉腰,一手拿涂成血红的指甲点着她骂:“瞧你那傻乎乎的样,装什么装,以为躺在床上装病自己就像病西施了么,怎么不回你娘家猪圈里找泡猪尿照照自己的脸,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桃花瞪大眼睛看她:“你不要太过分了。”
白建修冷着脸进来:“你怎么还不去做晚饭!”
苗丝贞立刻娇哭了一声:“相公,奴家正是过来叫姐姐去做饭呢,谁知道她竟然不肯去,还责骂奴家过分。”
桃花蜡黄的脸上挂着虚汗,她对白建修道:“我今日身上不好受,相公能不能让她做一回饭?”
“那怎么能呢,”苗丝贞伸出水葱一样的手指给白建修看,羞怯地钻到他怀里小声道:“相公,人家怎么能去烧那种柴火锅做饭呢,万一把手弄粗糙了,握着相公的时候,你也会疼的呀。”
白建修深以为然,他厉声对桃花道:“还躺着装死,难不成等着我去做给你吃!”
桃花只好挣扎着起身去厨房,她腿脚无力走得慢,白建修看得火大,上前啪啪两巴掌打得桃花眼冒金星瘫在地上。
白建修还不解气,上前又踢了几脚:“又不能生,又不能做活,老子要你有何用!今日就要休了你!”
他说到做到,不顾桃花苦苦哀求,转身就写了休妻书塞到桃花怀里,不顾外面下着大雨,把她赶出门去,桃花在瓢泼大雨中跌跌撞撞走了一夜才到家。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汤家当然立刻来人找白建修。
白建修避而不见,苗丝贞假惺惺地接待了他们,满脸温柔体贴地劝道:“相公如今可是举人老爷了,见官不跪,刑不加身,桃花又不能生育,两人确实不般配,这是迟早的事情。可是如果桃花是被休回家的,那你们汤家丢脸不说,桃花成了弃妇,以后也就嫁不出去了。我倒是有个好主意,不如你家的嫁妆就别要了,再给相公一笔银钱,我劝劝他把休妻书收回来,再给桃花写一封和离书吧,说出去双方名声都好听。”
汤屠户一家都是个粗人,他们疼爱桃花,不忍看她在白家挨打挨骂。明知道自己家吃亏了,可是真要去见官,又玩不过识字的白建修,只好自认倒霉,给了白建修一笔银子,把和离的桃花接回家去了。
桃花从此便精神恍惚,躲在家里不愿意见人,直到顾清晗寻了来,把她带到京城治病……
秋兰原本拿着汤匙,从汤盆里往碗里舀鱼汤,听完桃花哭诉这段往事,她实在气不过,勺子重重撞在碗上,竟然撞断了。
天瑜更是气得拍了桌子:“这是什么极品人渣,他不是想进公主府当我的门客吗?好啊,那就去把他给我找来,本公主亲自会会这对狗男女!”
白建修还没有目的没有达到,自然不会轻易罢休,果然没几日就又来找桃花。
秋兰早就安排了小丫头在门口守着,见这两人鬼鬼祟祟的,立刻飞速地进去报告了。
桃花面无表情地走出来:“我没有钱给你买宅院,你不是想进公主府当门客么,我替你求了公主,她愿意见一见你。”
白建修大喜,两人立刻跟着桃花进去了。
苗丝贞看见秋兰站在公正身边,认出她是之前见过的宋门客身边穿金戴银的姑娘,觉得自己肯定能把公主哄得更好,将来她可就是公主身边的红人了,那些金银珠宝的赏赐,她只会比旁人更多。
天瑜端坐在上座,静静地看着白建修和苗丝贞给她行了礼,却并没有叫他们平身。
白建修抬起眼角想看天瑜,又垂下了不敢看,眼神十分闪烁。
天瑜从白建修进屋的瞬间,就觉得这人莫名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那双闪着精光的三角眼睛看过来的时候,让天瑜浑身不舒服,面对这个人就像见到老鼠一样令人恶寒。
天瑜目光偏移,看见了苗丝贞头上戴着的石榴金钗,她一拍桌子:“给我狠狠地打这两个人耳光。”
天瑜贴身的这一群丫鬟侍女都是宫里出来的,别的本事没有,论起扇人耳光,那绝对是训练有素的。她们得令上前,先是一左一右架住了两人的胳膊按着他们跪好,另有一人站在中间狠狠地抽嘴巴。
苗丝贞本来欢欢喜喜地进了府,以为五公主这是要请白建修做门客了,她一路抚着自己的鬓角,整理衣裳,生怕失了礼数,还准备了满肚子恭维公主美貌的话。
哪料到上来什么都没说就挨了打,她本能地哭喊起来:“为什么打我?”
白建修也被打蒙了,朝着丫鬟们叫道:“你们凭什么打人,你们怎么能打我,我可是举人,我见官不跪的。”
“怎么,你这么金贵,不能打的吗?”
天瑜冷笑一声:“亏你还是读书人,你晓得天地君亲师么!在本公主面前说什么见官不跪,我今儿告诉你,官见了我都得跪!本公主赏你一顿耳光,你都得谢恩。”
白建修被天瑜怼得哑口无言了,别说是打他一顿巴掌了,读书人的讲究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苗丝贞捂着红肿的脸抽泣:“五公主金枝玉叶,却为难我等无辜良民,传出去不怕人非议吗?”
“不要侮辱无辜良民这个词了好吗!”天瑜恨不得在她脸上吐唾沫:“我问你,你头上那个金钗哪里来的?那是内务府打造的东西,皇家御用之物怎么会在你一个无辜良民的头上。你最好老实交代是如何偷走的。”
苗丝贞忙说:“这是桃花送我的。”
桃花泪眼朦胧否认:“我没送过。”
她从这两人进来就一直在哭,过去那些往事历历在目,她伤心欲绝到几乎站不稳,只能一直躲在秀竹姑姑怀里。
苗丝贞害怕了,她指着桃花大声说:“她撒谎,她是个心思歹毒的女人!公主千万莫要被她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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