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辛亏梁俊没回去(1 / 1)
太极宫内自打皇帝设置了军机处,梁三爷就再也没有上过朝了,这让左相方护有些担忧。大炎朝如今是什么样子,没有人再比他这个宰相更加明白。说是内忧外患这都算好的,整个大炎朝已经像是被风干的参天大树,只等着一个火星子,瞬间就烧成熊熊大火。而且内忧又与众不同,前朝到了这种地步,往往是奸臣当道,无能之辈身居高位,但大炎朝却恰恰相反,整个朝堂之上,方护一眼望去,全都是精明强干之辈。左边的一众皇子外加一帮子皇亲国戚,哪一个不是治国之才,国士之智右边的一众文武群臣,哪一个不是不是满腹经纶,安邦定国之人可是人心散了,队伍就难带了。饶是方护两世位极人臣,看着这个班底,也不由得犯了愁。这帮人该怎么才能聚到一起呢方护很头疼,站在右边首位沉思。“难不成程尚书是要行伊霍之事么”也不知道今天这帮子人又在吵些什么,御史台的一个御史言官扯着嗓门高喊。方护一愣,脸色有些不好看。“伊霍之事,是为何事”那御史言官正和程经吵的面红耳赤,梁三爷不在朝堂上,每日上朝,众人也都是走个过场,朝议由方护主持,有奏本或者大事,都是方护整理了,等下了朝,在军机处处理。梁三爷在朝的时候,这帮子御史说话尚且大胆的很,此时梁三爷不在,说起话更是肆无忌惮。他这边说的正嗨,冷不丁的听到方护说话了,一愣。往日里方护都是一言不发,收好了奏本,下了朝就走,今日突然说这话,让这御史不知什么情况。但是方护问了,一来他是群臣之首,二来又是首席军机大臣,这御史不敢不回。只得恭敬道“启禀相爷,下官要弹劾程经程尚书谋反之心。”此言一出,众人倒是有些意外,这帮子言官仗着太祖有祖制,非谋反不可治罪,向来是一张大嘴巴,今日说这个尸位素餐,明日说那个有不臣之心,不过如此正大光明的说别人谋反,这还是头一次。梁羽坐在一旁,端着茶水不说话,梁植听到这话,也只是眯着眼睛看了看,看清楚是谁之后,又把眼睛闭上。“赵御史,伊霍之事所谓何事”方护声音很严肃,让那御史心里咯噔一声,其他人也都感觉有些意外,老相爷这是咋了御史言官要弹劾户部尚书有谋反之心,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但是无论如何方护作为朝仪主持者,按理都应该问一问,怎么放着这种事不管,却揪着这御史一句话不放。那御史也是个倔性子,道“回相爷,这伊霍之事,自然是说程尚书有不臣之心,打算效仿商朝伊尹与西汉霍光,行那不臣之事。”这御史言官向来什么都敢说,梁三爷也见识过这帮子倔驴的性子,上次就因为废太子,结果撞死了一个,引得整个御史台的人闹开了锅,梁三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抚好。方护也知道这帮御史的性子,但是此时火上了脑子,看着那赵御史道“这伊尹与霍光均是中兴之臣,古来先贤,如何有不臣之心”赵御史一听方护这样说,也顾不上什么上官下臣之别,正色道“方军机,那伊尹以辅臣之势囚君父太甲于桐宫,霍光以权臣之威废刘贺而立宣帝刘病已,又如何能是为中兴
之臣,又如何能称得上古来先贤”方护道“孟子云,汤之于伊尹,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王。霍光废无道立有道,此二人治下,皆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万邦来朝,如何称不上先贤”赵御史道“军机之言,下官以为不然,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孔圣人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若是满朝皆为伊尹霍光之徒,但不知这天下又有多少王莽、董卓、曹操之辈,若是朝堂之上皆是虎狼之辈,那时朝廷动荡,百姓无主,又何谈安居乐业,又何谈四海升平下官斗胆问一句,方军机为臣之道,是以伊尹、霍光之效,还是以王董曹操之流”他这一番话说的方护是面色大变,素来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赵御史身为言官,在朝堂之上可以疯狗一样,肆无忌惮,但是方护作为百官之首,素有清名,如何能和他做这些口舌之争。这御史台的人,只因为方护没有将他们的头头御史中丞苏信纳入军机处内,一直对方护颇有意见,此时发难,自然是有些泄愤之意。其他御史一见,个个捋须而笑,心里为赵御史点赞。方护手下官员见自己大佬受辱,有心出头,正要组织语言怼回去,却听大殿之内有人大声道。“放肆”众人望去,见是兵部尚书韩励,心中纳闷,这姓赵的和方相爷撕逼,韩励这兵部尚书既不是御史一派,也不是方护门人,怎么突然横插一杠子。“你一个小小御史,目无上官,如何敢在这大殿之tent上大放厥词”韩励怒目而视,他本是将门之后,年轻时在边关屡立战功,后被调入京师,一路升迁,靠着军功和祖上功劳,三十五做到了兵部尚书的高位,在大炎朝中,虽算不上头一份,但是却也足够让人钦佩。赵御史是个人来疯,若是没人理会他,他说一会,自己没兴趣了,也就算了,但是越是有人搭理,他越是兴奋,搭理的人越多,越是杠精。“太祖有遗诏,御史言官,非谋逆不可治罪,今圣人英武,又授予我等风闻奏事之权,方军机贵为百官之首,在朝堂之上,鼓吹伊霍之流,下官如何说不得”赵御史昂首挺胸,义正言辞,一副不可惶惶侵犯之模样,反正是明车明炮的干了,口中也不叫相爷,直接叫上了方军机。这军机大臣名字挺起来是很响亮,但却是没有品阶的,他这种场合叫方军机,显然是不给方护面子。韩励道“扶大厦将倾于危难之间,延汉室江山数十载国运,若无曹操,不知汉末几人称帝,几人称王,又不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怎么到了赵御史嘴里,这等忠君为国之臣反而成了叛逆之人你张嘴子曰,闭嘴诗云,先贤尚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
轻,难道为国为民,在赵御史眼中,就不是为官之道么。”赵御史哈哈大笑,道“曹操胁天子以令诸侯,如何能够称得上为国为民,韩尚书此言,只怕也是不实”韩励冷声一笑,道“桓灵在位,汉统衰落,外戚干政,阉宦为祸。先后黄巾,后有董卓,劫持汉帝,残暴苍生,社稷有累卵之危,生灵有倒悬之急。天下诸侯心无汉室,为一己之私裂土封疆,致使天下苍生流民失所,苦不堪言。更有甚者,广屯粮草,拥兵自立,目无君父,心无社稷
,麾下之吏皆为敲骨吸髓之辈,治下之民皆成凶虎饿狼之食。曹操以一人之力,先破黄巾,再谋董卓。散尽万贯家财,招募仁者志士,奉迎汉帝,攘除群逆,克复辽东,威震华夏,一统中原,屯垦戍边。使汉室不为诸侯轻贱,百姓不为异族侵犯。此等忠臣,在赵御史口中,如何就是大奸大恶之辈”赵御史听了,连连拍掌,道“赵恒原本以为,韩尚书乃是将门之后,万没想竟能说出此等高论,若非熟读史书之人,听了韩尚书此言,只怕也将曹操当做忠臣良将,韩尚书所言,在下官看来,无异于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借汉室之威,行君王之事,纵然征讨蛮夷,收复辽东,此本为臣子份内之事,虽有功劳,又如何能够胁迫天子,加封九锡韩尚书,你也曾牧野边关,放马蛮山,难不成你也要加封九锡,裂土封王么”韩励不以为然,冷声一哼,赵御史接着道“朝堂诸公均是饱读诗书之人,这史书之上,君弱臣强,私加九锡者都是何人先是王莽,后有曹操,曹魏篡汉之后,又有司马昭觊觎神器,这三人,哪一个不是乱臣贼子,哪一个不是狼子野心,哪一个不是为当时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后世人人闻之唾弃之人依我看来,这曹操更比霍光无耻,王莽更比曹操无耻之尤”“住嘴”赵御史说完,朝堂之上三人异口同声斥道。赵恒反而一愣,见除了方护和韩励,吏部尚书左典怎么还跟着骂起自己来了招他惹他了自己骂霍光和曹操,是指桑骂槐,谁让方护和韩励为这俩奸臣开脱,这吏部尚书左典突然插什么嘴,自己又没有说他。众人也都是疑惑,这赵恒骂霍光和曹操,明显是影射方护和韩励,左典一直没有说话,怎么还跟着一起喷赵恒。吏部尚书左典见众人都来看他,面色有些尴尬,轻轻咳嗽一声,看着赵恒道“赵御史说曹操就说曹操,说霍光就说霍光,最后扯王莽做什么”赵恒刚想说话,一旁一直吃瓜修仙的七皇子梁植突然睁开眼道“怎么,方相推崇霍光,韩尚书又为曹操说话,难不成左尚书是以王莽为榜样么”此言一出,左典面色十分难看,看着梁植道“七皇子,不知此话怎么讲。”梁植大袖一挥,站了起来,看了朝堂上下,道“依着本王看,赵御史说的话,也是有些道理,咱们大炎朝的朝堂上,确实多了些不臣之气,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诸位都是我大炎的肱骨之臣,这大炎的江山,还得靠着诸位辛苦,这些口舌之争,无济于事,不如就此作罢。”赵御史道“七皇子说的极是,这谁心怀圣人,谁身藏祸
心,时间长了,自然知道。但是这程尚书之心,已是路人皆知,若是放任不管,只怕百官心中也不服气。”程经一愣,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这姓赵的是属狗的么自己好不容易挣脱出来,跳到岸上看他们在这撕逼,怎么撕着撕着就撕到自己身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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