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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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侍将盛放糕点果品的玉碟在梨花几上一一摆妥,而后齐齐躬身退了下去。

瑟瑟随手抓了把松子,低下小脑袋,边仔细地剥壳,边说“有些话我哪敢当着母亲的面儿说啊。那时候贺昀把母亲书房的钥匙偷拿给我,有一天晚上我偷偷溜进去,听见她和和裴伯伯在说话。”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像刚出炉的糖霜方糕,捏捏能渗出糖汁一般。

沈昭看着她乖巧坐在自己身边,认真专心地跟自己坦白,且不论坦白得是否彻底,就论这态度,也让他渐渐没了脾气。

他抬手轻抚了下瑟瑟的发髻,问“他们说什么”

瑟瑟剥松子壳的手微颤,修剪精细的指甲顺着外壳缝隙擦了出去,稍一错神,拿松子便从指间滑落,砰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歪头看着那颗松子咕噜咕噜滚远,神情颇为忧郁,咬了咬下唇,道“裴伯伯说别忘了当年宋贵妃是怎么死的,沈昭那小子莫不是知道什么了。”

说完了,她并不敢看沈昭的脸,只盯着青石砖上的纹络,细数上面的祥云边角。

安静了片刻,沈昭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迫得她转过头来,正面对着他。

沈昭道“就为了这件事,所以你当初铁了心要退婚”

瑟瑟与他对视了一会儿,觉得他那双眼睛里蕴含的怨气太过刺目,一时有些内疚,没说话,默默垂下了眼皮。

沈昭接着问“你当时不敢告诉我,是怕我知道了真相,年少气盛要去跟他们拼命,丢了到手的储位,甚至连性命也保不住”

瑟瑟忙道“我我知道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我就是拿不准,这么要紧的事不能光凭一句话来定夺,可是那个时候我根本也没有本事去调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主要是怕”

她微顿,抬起眼皮,目光莹莹地看着沈昭,小声道“我怕你娶了我以后会后悔。”

沈昭看了她一阵儿,从蕴满怨气,到渐渐淡去,再到面容上浮起一些复杂的,难以言说的神情,沉默许久,道“到现在为止,还没后悔。”

瑟瑟一愣。

沈昭瞧着她这副傻样,不知怎么的,好像重重围裹住的阴霾被撕开了一道缝隙,透进来些许光亮,心情稍霁,说话也软了许多。

一本正经地补充“上一世,我也没有后悔。”

瑟瑟垂下眸子,一副内敛含羞的模样,唇角却忍不住微微翘起。默了片刻,她扑进沈昭的怀里,自碟子里捏起一颗剥好的松子仁,喂进沈昭嘴里。在他怀里蹭了蹭,她蓦得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前世的她对朝政并不关心。甚至在和沈昭冷战的那段时间里,日日把自己关在寝殿里,幽居避世不理外务。朝野上的消息传到她这里,无外乎是皇帝陛下又处置了谁,哪个官员又倒霉了,被举家流徙,她无意往深里探究,也并不知其中的内情。

可是按照沈昭的性情,他不可能对自己母亲的死放手不理,他一定会查。

瑟瑟犹豫了片刻,自沈昭的怀里抬头仰看,问“那你上一世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吗”

问出来这句话,她又觉得从前的自己,不管是做妻子,还是做皇后,都太过失职了。被困在那身世的愁云惨雾里,顾影自怜,后来又一门心思都扑在儿子身上,儿子一走,干脆丢了魂,浑浑噩噩度日,自始至终好些事都不曾参与,也不曾替沈昭分担。

她问出来这句话,沈昭有略微的吃惊,随即又觉得安慰,抬头捋了捋她鬓前蓬起的碎发,道“我自然弄明白了,可这事略有些复杂,并不是一时半刻能说清楚的。且当前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我们去解决。”

他将瑟瑟放开,两人隔梨花几端正坐好。

沈昭道“贺昀能掌姑姑书房里的钥匙,看来是挺受信任的。你觉得,对于姑姑那些见不得人的隐蔽事,他能知道多少”

他这么一问,倒把瑟瑟问愣住了。

从前她只觉得贺昀这个人温和谦逊又知分寸,什么事情交给他是再妥帖不过。日子久了,怕是母亲也这样想,所以才对他越来越信任,出来进去常带他在身边。

可要说信任瑟瑟从前参不透,可现在有些明白了,这个世上母亲谁都不信,并没有哪个人能让她完全放下戒备,交心透底。

可不信归不信,但有些事还是需要指派人去做。贺昀常伴其左右,很难说会不会偶然听到什么要紧的东西。

瑟瑟琢磨了一会儿,又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

沈昭道“我觉得今天的姑姑很奇怪。对于我们两联手摆了她一道,她应当是很生气的,从她后来想在宣室殿门口打你就能看出来。可是一开始她最关心却并不是这个,而是贺昀,要说她急着惩办叛徒,倒也说得过去,可是,未免太急了。”

瑟瑟没有沈昭这样毒辣的眼神,低头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并不觉得母亲有哪里奇怪。但随即又一想,母亲若是能让她温瑟瑟看出什么异样,那母亲也就不是令满朝文武皆胆颤的兰陵长公主了。

说来算去,也只有一个沈昭能与她高手过招。

瑟瑟斟酌着说道“你若是怀疑,若是觉得贺昀对你有用,我可以让你们见一面。”说罢,她又颇有顾忌地补充“你得保证他安全,完事之后最好能送他平安离开长安,躲过我娘的刀口。”

沈昭斜睨了她一眼,赌气道“我不,等我利用完了,就把他送回长公主,反正借刀杀人我最擅长了。”

瑟瑟平静看着,神情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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