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六十毫(2 / 2)
我感觉我全身每一个毛孔都随着他的靠近而全副武装,整个人紧张的不行,干巴巴的应了一声:“是啊。”
“这么早,这么大雨,你怎么还出门?”他问,语气熟稔的就跟我俩是多年至交好友一般。
我敷衍道:“有事。”
“这种天气出门,必定是大事吧?”柳昆仑笑道,“要不,我送送你?”
我立刻摇头,拒绝道:“不劳烦您了,我自己能行。”
“你确定你能行?”柳昆仑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件事情是你惹出来的大祸,这个烂摊子,你想收拾,恐怕也难以下手。”
“指望老九吗?你只会把他拖下水,无端受牵连罢了。”
“我闯的祸?”我当即拔高了音调,本能的转头就要走,“诳我有意思吗?我这些天连楼都没下,什么都没做,怎么可能是我闯的祸?”
“地若。”柳昆仑只说了这两个字,我脚下一顿,猛地回头看向他,有些不敢相信,“是地若在攻击地坤?”
不可能吧,即便是我让他俩相亲,地若没能看上地坤,也不至于冲地坤下这么大的死手。
柳昆仑伸出手指摇了摇:“你在将地若带去见那条地龙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他俩的身份地位悬殊太大吗?”
“这有什么关系,感情这种事情,两情相悦最重要。”我不觉得这事儿我有错,“退一步讲,地若不是没看上地坤吗?都没影儿的事情,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吧?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问题。”
“前天晚上,地若回头了。”柳昆仑放出一剂重磅炸弹。
我不可思议道:“她不是说地坤娘里娘气,根本正眼都不给他一下的吗?怎么会回头?”
“这就要问他俩了。”柳昆仑耸耸肩道,“地若为什么会回头,他俩再次相处怎样,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大哥那儿得到了消息,是决不允许他心爱的独女跟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地龙在一起的,所以……”
“果真是你们那边出的手。”我怒不可遏道,“这件事情最无辜的就是地坤,你们凭什么找他的茬?你们这样做,难道不觉得脸红吗?”
“不巧的是,”柳昆仑继续说道,“那条河道三流交叉,其他两道支流的主干,分别是老四和老六所掌管,他们本来对这条河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家兄弟,不值得相争,可偏偏这条不长眼的地龙撞了上来。
老六还好,性子相对阴柔一些,沉得住气,但老四是个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主子,这不,就打起来了。”
老四老六,这两个人在柳青鸾的生日宴上都露面了,老四柳建汀是个冷脸人,眼神锐利的像把刀子,而老六柳彦江却恰恰相反。
地坤惹上柳建汀,这还有命吗?
我再也待不住了,打车一辆又打不到,想叫灰永刚来接我,手机都没信号了。
柳昆仑有句话说的是对的,这件事情我不能去找柳伏城,他参与进来,到底是帮柳建汀还是地坤?
“我有车,可以送你过去。”柳昆仑说着,指了指路对面那辆黑色的宝马,说道,“我开车技术很好。”
我还是摇头:“不,不用你送我,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本能告诉我,不能跟柳昆仑牵扯上关系,这个人目前表面上看起来很热心,但我知道,他早早地等在这儿,告诉我这么多,不会无所图。
柳昆仑也没拦我,只是不紧不慢说道:“老四腾蛟数万年,飞升成龙却不过百十载,能生雨量……六十毫。”
雨量六十毫,就是平地六厘米,我不自觉的低头看向脚下,现在的雨量,至少五厘米。
这种雨量,按照天气预报来报,就已经是黄色预警往上了,处于河道边,农田早已经被大面积淹没了。
大雨继续下,雨量很快就会升到六十毫,柳建汀生雨量的最大权限就这么多,所以,真要彻底拿下地坤,他必须在满六十毫之前完成。
所以,留给地坤的时间很少很少了。
柳昆仑这句话就是在告诉我,来求我,我能帮你,否则你现在就算是插上翅膀都救不了地坤了。
我急的眼都红了,不甘的盯着柳昆仑,知道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不能往里面跳,可是不跳,地坤就得死。
我不能看着地坤去送死,这场灾难,归根结底是我带给他的,谁都可以袖手旁观,只有我不可以。
我恨,恨自己的不沉稳,我就不该带地若去见地坤的,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条件。”我最终咬牙问道,“你帮我的条件是什么?”
柳昆仑笑道:“没有条件,只是想卖你一个人情,交个朋友罢了。”
“别跟我来这一套。”我毫不客气道,“你跟柳伏城不是一路人,而我是柳伏城的女人,你想跟我做朋友,可能吗?”
柳昆仑几步上前,黑伞压向我手中的雨伞,低头俯视着我,一字一句道:“在我眼里,你是你,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附属于谁,我想帮你,交你这个朋友,是出于你本身,而不是看在别的什么人的面子上,懂吗?”
我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的,瞬间往后弹跳了一大步,与他拉开距离,他的眼神一直追随着我,四目相对,我只感觉到了危险。
凡事不怕有所图,就怕无所图,无所图的人情,拿命换都不够。
转身便往小区里走,想要远离这个人,可是走了没几步,一想到地坤此刻的处境,脚像是灌了铅一般的,怎么也抬不动了。
下了大半夜的雨,滴滴答答的在变小,六十毫米的极限要到了吗?地坤……真的没机会了吗?
“还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说。”身后,柳昆仑又开了口,“江城的大小河道都是相贯通的,主流为江城大河,江城大河的下游便是海,老四这一场雨,抬高水位六十毫,联通海水倒灌,支流疏水不及……”
“玉带河。”我瞬间反应过来。
玉带河不是地势最低的,但坏就坏在,在玉带河的尽头,有一个回旋区,那里有一个深潭,银环蛇事件之中,我是去观摩过那个深潭的,它与玉龙山古墓是有连接点的。
一旦海水倒灌,冲入深潭,玉龙山古墓进水,这段时间风水格局本就不稳的玉龙山古墓,势必会出事。
到那时,群魔乱舞,对于柳伏城,对于我们白家,才真正的是一场浩劫。
我双手紧紧地握拳,浑身因为内心的挣扎而颤抖,不想也不甘因为任何原因而屈从于这个叫做柳昆仑的家伙,但现在,我似乎退无可退了。
这个坑,我跳,会引起一连串的不良后果,很可能在将来苦苦挣扎而跳不出,甚至害了柳伏城,但我若不跳,就只能赌。
赌什么呢?
赌柳万山对柳伏城还有一丝父子亲情在,赌他舍不得柳伏城真正出事。
柳万山出面,无论是柳建汀还是柳彦江,便都不敢造次,这是最好的结局。
但不管怎样,地坤这一劫怕是躲不过。
真的可以赌吗?
可万一赌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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