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援(1 / 1)
第二天因为女官的考试在科举殿试的金銮殿……旁边的偏殿举行,所以一大早天还没亮宫门口就停了好些车马,虽然参与考试的人没多少,但送考的亲友,跟着伺候的下人家丁却并不比正经的科举殿试要少。
毕竟来的是女眷,而这时候能被诰命夫人举荐过来考女官哪怕家里一时艰难,家境也都差不到哪儿去,辰时考试,你得提前到,近点儿的卯时走,远点的寅时就要出发,一大早黑漆漆的,为了安全问题自然要带足了人手,父母亲友也不会放心让她们单独出行,所以不到不到一百个参考人员,送行的队伍却好几千人,堵在皇宫门口乌央央的一大片。
等一个个梳着妇人头或者少女发髻的,排队登记进了皇宫,外面守着的人也一点儿没有散去的意思,相熟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很有话聊。
毕竟能送家里的女眷来参加女官考试的,不是疼宠女儿思想开明的,就是家里落寞,想借着新朝皇后三点光的,大家的想法目的都差不多,自然很有共同话题。
带着表弟来送姑母考试的谢三郎跟旁边送侄女考试的胡太医聊的正高兴,可在回头的时候看到送母亲考试的卢玉霖经过之后,立马收起了笑脸,哼哼两声,一甩袖,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跳了好几步远。
这幼稚夸张的动作立马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卢玉霖作为建邺的大才子,以前又是个爱现的,参加的宴会诗会不知凡几,上层人家几乎没有不认识的。哪怕他现在一脸苍白瘦弱憔悴,但他那俊脸还是很有辨识度的。只要仔细看了没有认不出来的。
“卢玉霖这个给胡人舔臭脚的窝囊废怎么也跑这儿来了?”
“哦,我刚才好像看见卢夫人报名考试去了。”
“啧啧……可真是造孽哟!都要抱孙子享清福的老夫人了,为了这个不孝子,一大把年纪还要跟人小娘子一起考女官,也是可怜!唉~!”
“谁说不是呢?谁能想到当初名满建邺风骨满满的大才子是这么个贪生怕死的卑鄙小人!”
“是啊,脸皮还挺厚。都成过街老鼠了,居然还有脸出来走动。属相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然也!把妙龄的未婚妻卖给了胡人,年幼的小妹妹送进了宫,让老迈的母亲去挣前程,这种人无羞恶之心,非人也!说不定还想靠着裙带关系混个官当当。你还指望他知廉耻,避人羞?”
……
耳边的嘲讽议论让好不容易被母亲劝出来的卢玉霖差点儿掩面而逃,又有了埋进酒缸里醉死的冲动,一路走到马车旁,听多了,一股火气在胸腔直往上串,这一阵饮酒过度,苍白憔悴的脸都气得泛起红,称的鼓胀的青筋格外显眼。
或许他就是犯贱,未婚妻鄙视的眼神,小妹秀儿退婚之后心如死灰的绝望,还有母亲那恨铁不成钢无限失望的劝解对他来说虽然难受,却并不能深刻的触动他的内心。可现在外人一点儿闲言羞辱,却让他格外受不了,有一股爬起来站上高位证明自己的冲动。
低着头跌跌撞撞爬进的马车里,神情里的凶狠也不再掩饰,想到从牢里被放出来的时候,那个宋皇亲信说的话,捏地死紧的拳头略微松了手,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个神经兮兮的笑容。
这边谢三郎从周围的闲言碎语中得知卢夫人也参加了考试,顿时心情复杂起来,既有同情也有担忧,他们两家现在关系僵硬,所以说不到生死大敌相互下死手的程度,但如果有给对方添点儿堵下点儿绊子的机会也绝不会放过。
忽然庆幸小妹劝服了爹娘,让姑母参加了皇后的考试,不然皇后身边一个卢玉秀,再加一个卢夫人,可没有他们谢家站的地儿了。
后宫这边皇后进行了一场女官考试,因为的确人手,参考的人又太少,所以,除了两个太紧张污了卷子的其他都被录取了,一道道懿旨下发,一个个女官走马上任,繁杂的事物被分派下去,不到半个月就渐渐有序井井有条起来。这时候皇后也不得不感叹世家对于女子的教育的确有可取之处。管家里事,她们是专业的,朝堂上的大人们都比不上。
而此时朝堂上的皇上也强势压下了以王丞相为首想要窃取皇权的文官集团,拿出了特种兵转成稽查卫搜寻的各种罪证,打杀了好些尸位素餐贪赃枉法的前朝旧臣,现在正准备给个甜枣,开恩科填补大量官位空缺。
建邺城里,帝后默契合作,渐渐抹去了南唐的痕迹,太府里也换了一个遍,彻底掌控了内库国库,把税收摊派各属国的上供这些来钱的道道都握在了手里,让新建的大宋朝统治的越加稳固,改朝换代彻底完成一切步入了正轨。
而境外两线开战的战果和压力都渐渐显现出来。
晋朝这边林远征是长安城内的叛将,哪怕到了法律也对边关势力掌控不足。更何况当初晋国的军神裴元帅还是因他而亡,再边关自然不得人心。侯崇他们一路打过去都没打几个硬仗就有人开城投降,顺风顺水的冲到了潼关。
可潼关是林远征经营多年的老巢,长安城的门户。十万大军镇守那儿,墙高城厚,还没有后勤压力,侯崇他们堵在这儿好几个月半点便宜没占到不说,还折损了不少试探的小队,士气低落之下不得不退守求援。
而攻庆国的马岱、阮青山这一路也在拿下永王地盘的时候也遭到了一盘散沙的诸侯王联手攻击。最后刚刚整顿出来的二十万大军与三十万联军对阵,虽然靠着统一的指挥,训练有素默契十足的士兵和阮青山这个能够拔升士气,勇猛冲锋的霸虎将军冲垮了对方,又打了场大胜仗,但联军实在太不扛打胜的太快,导致战场上杀敌不够,溃军太多,哪怕后面死命追绞,也有七八万人散落出去。
别看只有七八万人,还是被打的大败,狼狈溃逃的,但这都是庆国本乡本土的兵油子,他们熟悉路线,贪生怕死,逃的飞快,给清缴工作带来了很大困难不说,还让庆国这些本就被各地藩王祸害的惨兮兮的老百姓又遭了一次兵祸的洗礼。
对于古代这些溃败乱军的危害阮青山可是比谁都了解,毕竟猎爹就是让十几个逃兵给顺手害死的,所以在这阵子追缴逃兵,他最是卖力。
汗血宝马大奔都跑软了脚,换了好几匹马,追杀了三天三夜的溃军,可是这些逃兵奸滑的很,一路一路分兵下去变成了十来个人,几个人一起的小队,化整为零,钻山过河,还有装成普通百姓想要蒙混过关的,庆国地域还很复杂,山川河谷数不胜数,跟他们斗智斗勇,逮起来太费劲,还半点儿放松不得,不然这些缓口气儿的逃兵们又有时间祸害百姓了。
最后这几万散落各处的残兵败将,哪怕阮青山穷追猛打,谢瑾玉也亲自上阵组织人在水源路口粮食点围追堵截,也硬是花了好几个月才大概围剿干净,比那场大胜打的还要累。
阮青山都不由得庆幸这些傻子居然傻乎乎的聚在一起组成联军跟他们打决战,如果把主席的游击战用出来,就这地形和这些滑溜溜的油子兵绝对能把他们拖死。
所以这些藩王搜刮钱粮养这么多兵马,仍然打不下庆国都城还是有道理的,就这智商难怪彭炎都不急着灭他们。
估计他在等小皇帝长大亲自收拾山河,集权中央吧?
不过现在没机会了!
看着都城外重新集结了三十万大军,却围而不攻的宋军,彭炎叹了口气。早知道是这样的局势,他当初就不该任由先皇偏心的立了幼子继承皇位。
哪怕成年的几位皇子或平庸或软弱或好色各有各的毛病,可他们至少成年了,能够处理事务,发号施令,让臣下归心,不管哪个都比自己守着个小皇帝干什么都不能名正言顺的好。
听着城下轮流劝降,日夜不停的吶喊,彭炎心烦意乱居然没有了跟人决一死战的决心。难道就这样龟缩在城里死守在城墙上让人慢慢磨吗?
在阮青山他们跟彭炎对峙的时候,两路大军求援战报也送都到了建邺。一边要军队要工匠,想要制作大威力的投石车硬攻潼关。一边要粮草要文官,收拾安抚庆国被乱军践踏过的山河百姓。庆国的藩王任人唯亲手底下没几个好官,现在已经被疾恶如仇的宋军砍的差不多了,再没人来接手地方,瘦成纸片人的谢瑾玉真要撑不住了。
可建邺城里的皇上他也为难,他手下最精锐的几十万大军早在出征的时候就被带走了,手里只有一直特种兵转过来的几千人的稽查队,和一支两万人的护卫亲军。定国公这两个月新招募训练出来的五万新军也没有练到位,冒然拉出去也只能打个顺风仗,潼关那样的攻坚战也只有跟在后面吓唬吓唬人,一旦暂时不立溃败撤退说不定还会搅乱别人造成伤亡,真不仅什么用!
可潼关后面就是长安城,眼看整个晋国就要落入他们大宋手里,最后关头哪里能不支持?
于是五万新军都派出去了不说,还把护卫亲军忍痛派出去了一万五。眼看这么大个建邺城就剩五千稽查队和五千亲卫军了,除了城内巡逻的和皇宫守卫的他手里的队伍一万都不到了,如果南唐旧臣有人造反,这时候空虚的建邺城绝对抵挡不了。赵远这个皇帝派出了大军,可是冒了大风险了。
现在在朝堂上还不得不跟臣子们对着干,就怕他们看出虚实,真的跟水师勾结造反,撑过这一段就好。姐夫和青山应该马上就能拿下庆国都城,班师回朝了。
又看了看手里的战报,发现赈济灾民的粮草数目存在太离谱,呔!这些乱军对自己的国家怎么都能下这样的狠手?想到这么多粮草物资买下来,自己刚刚到手清理的心情大好的的内库,国库都得空一大半,赵远就心疼的直抽抽。
这钱可真不杠花,粮食布匹的价格怎么这么高?要不收拾两个奸商抄了粮草物资直接送过去?
不行!现在手里兵力不足,逼得太紧,闹起乱子来可收拾不了,还是老老实实拿钱买吧。这些奸商也跑不了,等一统了江山在了整顿他们。
可是文官的事儿实在太伤脑筋,哪怕这次科举增加了录取名额,附榜里备用的也都捞起来用也还是捉襟见肘,怎么都凑不齐这么多人!
与其拿后面落榜的考生滥竽充数,破坏了科举的规则,还不如让皇后再考一批女官暂时顶一阵,反正这些女人也挺能干,用起来顺手,过几年人手充足,撤起来也有理由方便得很。
而且女官里面还有那么多已经到了嫁娶年龄的小娘子,她们就算坚持下来,嫁了人以后也要考虑夫家的感受,估计不用他撤就自己辞官相夫教子了。
朕用女人都不求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一个个傲到天上去了。还看不看科举?几个书院联合起来抵制朕,还想让他这个皇帝亲自求上门去不成?有本事一辈子不出仕,作他的酸诗烂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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