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萌芽(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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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愣神,在那人倒下后,一张模糊的五官出现在她眼前。

凌晨时分,斯微再度从噩梦中惊醒,她缓缓坐起来,缓缓地呼吸着,脑子里那个挥之不去的画面越发清晰。

她滑下床,窝在床脚颤抖地抬起手,完全将自己的眼睛遮住,直至不安褪去,天都亮了。

朝霞掩映,小区公园里空气清新,斯微戴着耳机沿着小径跑。

这个点,天还未大亮,零散的几个人在器材上锻炼。

中央操场有七八个年轻人在打篮球,朝气蓬勃。

跑累了,斯微就在公园的木椅坐下,观察那些人的神态,记忆他们的走姿、体型,辨别他们的声音,分析他们此刻的行为心情,这是她最熟悉的日常。

“早!”

男人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很快在她身旁坐定。

斯微茫然地看着他,宋居安穿了便装,黑色风衣配黑裤,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下午我会送她走。”

她,指的是奶奶。

斯微叠弄着手中的白毛巾:“她变了很多,我相信你能感受到。”

耳边良久的沉默,宋居安嗤笑一声:“但我忘不了以前她是怎么对我和我母亲的!”

他转向她,在清晨微凉的冷气中,声音更添凉薄:“这一点,你应该清楚才对。”

斯微知道宋居安此刻的眼神是怎样的,却还是鼓起勇气直视他,“可我更清楚,你不是个冷漠的人。”

——

自从在巷子里表明心意后,宋居安每天都会缠着斯微。

那个暑假沈淑宜去了外地,家里没人,宋居安就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进出,除了跟她开几句玩笑,并未有出格的举动。

最过分的一次,也就是把人逼到角落处,宋居安不疾不徐地跟上前。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直到从未有过的近,他忽然压低身,女孩明显一缩。

他也停下了,侧眸戏谑地打量她。

那眼神好像再说,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呢?

斯微被盯得炸毛,对他大吼:“宋居安,你这么混蛋,你家里人都不管你吗?”

和他相处的久了,她也会骂人,不过反复就是“混蛋”“不要脸”这些词。

在这之前,斯微也这样骂过他,宋居安每每都嬉皮笑脸地凑到她跟前,说咱能不能换个词,实在不会他可以教她两句。

可这回,宋居安的眼神瞬间暗淡,脸上没有丝毫调笑的欲-望,双肩垮下来,颓败地靠在斯微的肩上。

他个子高大,大半个身体的力量压下来,差点令斯微腿一软跪下去。

“你起开,别耍无赖!”女孩皱着小脸推他。

宋居安准确无误地按下她的手,裹在自己掌心里细细摩挲着。

他说:“我就是没人管,以后你管我啊。”

虽然说出的话还是没个正行,可声音里的低落,任旁人听来,心都会跟着一揪。

正因如此,斯微在那一刻没有再选择推开他,而是任由他靠在自己身前,紧紧握着她的手。

当他们靠在一起时,如同走在穷途末路的流浪者,在历经万难步入绝望时,找到了值得彼此流连的温柔光芒。

后来,斯微从沈淑宜那里得知,宋居安的父亲早年做生意欠了一身债,每天酗酒不归,在债主来讨债抢家的那天,宋居安的母亲被失手推倒,撞上桌角身亡。

至于他的奶奶,整日都躲在小屋里,对家里的一切不闻不问,间接导致宋居安的母亲失去性命。

这成了他多年来的心结。

宋居安叼了根烟,轻轻吸一口,烟雾从嘴里慢慢吐出:“我是消防员,心怎么能冷漠。可是对她,我除了做到恭敬赡养的义务,其他的…”他掸了掸烟灰,面向斯微:“我做不到。”

斯微犹豫着,想要解开他的心结。

只是她连自己心中的恨都放不下,又有什么资格去插手他的爱与憎。

良久,谁也没再开口,宋居安望着操场上那群打球的少年,看他们挥洒汗水,眼中有向往。

他手不自主地探向右膝,那里还在隐隐作痛。

就好像无时无刻在提醒他,在这段被摧毁了根基的人生中,那段过去永远得不到补偿,无论是懵懂的爱情,亦或是耀眼肆意的少年时期。

余光捕捉到他脸上的落寞遗憾,斯微心念一动,她站起身,来在他身前。

视线被挡,宋居安抬起头,就见她又上前一步,忽然朝他伸出手。

在宋居安发愣的同时,斯微手环向他的后脑,将他的头拢到腹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

她向着东方,在霞光从云雾里投射出第一缕光芒前,开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过去的伤痛会愈合,未来……也会改变。

被她这样拥着,宋居安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心头不断荡漾。

他紧抿下唇,手搭向她的胳膊,暂时地褪下这些年练就的刚硬一面。

宋居安的心底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这种满足感没有多么热烈磅礴,只因为是她主动,便充满了悸动感。

论开解人,斯微很擅长,但她不会说煽情的话,比如现在,除了给他一个拥抱以外,她想不到别的。

其实这样就是恰到好处的温暖,爱情的萌芽期就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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