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1 / 2）

阮静渔看了眼自己的面试号码牌：33号。

她知道自己成功吸引了总裁大佬的注意力。因为虞江抬眸瞥了她一眼后，就再也没有去看工作。

在旁人的视角看来。

她很年轻，五官秀丽。巴掌大的脸上一双漆黑明眸。

漂亮是漂亮。

就是太寒碜了。

这脸上吧，没一点打扮，苍白而憔悴。

这穿着呢，更是一言难尽。

一件褪色的牛仔衣，衣边上由于磨损而起了须边。

用“落魄”来形容也不为过。

但她的眼神是定的，不飘忽。

不像是因为紧张脸色发白，更像是食不果腹的苍白。

一个出身自社会底层的女孩。

连面试官都诧异，该不是走错地儿了？哪有穿成这样来面试的？

“曼斯集团将在十二年又三个月后破产。”

阮静渔一来就抛出炸弹。

她发现自己还挺擅长这类活。

先把对方炸个人仰马翻。

果然，面试官眼珠子瞪得像铜铃。

“胡说八道！”面试官脸色大变，立即转过头去瞧自己的老板。

那个紫光檀办公桌后面的男人，薄长形状的嘴巴直直抿着，看不出来情绪。他已不再年轻，耳沿上两侧的寸发已沾染了白霜，但这番灰白颇有一番时髦和冷酷。

虞江，曼斯集团总裁，娱乐圈大佬。

大佬中的大佬。

“阮静渔，”虞江看着简历，细长的眼角沉沉地垂着，“你来面试什么？”

“数据执行官。”

“曼斯集团没有这个岗位。”

“您可以下令开设这个岗位。”

在娱乐圈，没有人敢这样和虞江讲话。

再大的腕儿，在这位面前，也是一个个温良恭俭让。

恨不得化身美德标兵。

这个小丫头，还是个珍稀动物。

单是不畏惧与他对视这点，就可以颁奖了。

年度敢死队第一名。

阮·敢死队第一名继续发功：

“只要给我配置三个数学系博士，五个心理学研究生，二十个新闻系本科生，在成立曼斯数据研究所之后，我可以携团队以最大限度地挽回曼斯传媒集团的衰退之势，有把握将十二年又三个月的死限期延长至三倍以上，以覆盖您的老年期。”

面试官坐立不安，没再呵斥，回头巴巴望着老板，仿佛能撇清这番胡话和自己的关系。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他的表情在说，只要您一声令下，会马上来人把这疯女扭送精神病院。

虞江觑了一眼自己的女秘书，“这确定不是为了缓解我的工作疲劳而安排的逗乐演出？”

女秘书答道：“没有仔细筛选应聘者的精神状况是我的失职。”

果然，到处说自己能预言未来。

是不会被当成小神仙供起来滴。

她叹气。

“抱歉。”

阮静渔笑着抬起双手，像跟法官自证清白的嫌疑人。

“我的精神状况十分良好，这中间大概有什么误解。虞老板，您从简历上可以看到，心理与传媒数据研究中心有七位心理学家，一位精神病学家，我如果患有精神疾病，将会得到最权威的诊疗建议。”

“心理学家不会宣扬自己能预测未来，但疯子可以，这中间有误解吗？”

阮静渔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真诚。

“心理学的确不可以，所以还有数学和新闻学。”

“我曾工作过的心理与传媒数据研究中心，包含三所名校三门学科——c大新闻系、b大心理系和t大数学系。它是一门深奥的统计科学，可预测人类群体在特定社会经济文化作用之下所产生的总和反应，由于过于深奥和复杂，目前的函数系统还预言不了什么人类未来命运，但推演一家传媒经济体的未来发展模型是可以的。”

虞江失笑：“你想告诉我，你的大言不惭是基于科学统计？”

“正是如此。”

颇欣慰啊，这位娱乐圈大佬终于领悟了半分。

“这百分百是个逗乐演出。”虞江怒极反笑。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抽了一口烟。

阮静渔面向他的背影，没跟过去。

“曼斯集团，如日中天的曼斯集团，多少人打破头想进来沾点金光，居然有一天会来个穷学生告诉我，她预言它会在十二年后灭亡？”

倾斜的夕辉把他瘦高的身影勾勒了一道金边。

他收回远眺的目光，扭头看她。

以一种俯视蝼蚁的眼神。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你大可预言一下，你有没有命走出这栋大楼。”

在对方森寒的气场强压下，阮静渔止不住紧张起来，明知他只是吓唬自己，但是交感神经还是不由自主地激起，心博加速，手心出汗，喉咙发紧。

“勇气来自于实例支撑。”

她迫使自己直视狮子的眼睛。

她抛出一个预言来证明。

“q省电视台，15个月前我做过模型推演，将在今年年底进入亏损，五年后全面业务崩溃。在十年前，鼎盛时期的电视台风光无限，同样也没有人料到繁华会一去不返……”

虞江听出来她是把q省电视台与曼斯集团做对比，他静伫了一会儿，突然快步走回办公桌前，向秘书说了一个名字，叫她搜索联络簿。

他上心了。

阮静渔语速更快：“这种负|面|消|息对电视台的广告招商有极大的损害，他们绝不会对外揭露。您可以通过渠道去摸查，看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座机接通。

“邱总，我是曼斯虞江，涉及一笔投资，我需要立即知晓q省电视台在贵行的资金状况，是的，现在。”

对方说了些什么，估计是大客户保密之类的客套话，虞江说不要详细数据，只要侧面消息即可。

他放下电话，默了片刻。

又抬起眼睛看阮静渔。

轻蔑不屑变成一种微妙的审视。

阮静渔也静静和他对视。

虞江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q台正计划大批出售旗下地产，如你所说，高层想要年终财报不那么难看。”

但他微微摇头。

“内行人并不难看出传统媒体的窘境，但一切的革新也同时在发生，你这个例子不太有说服力。”

老狐狸果然精。

明知道她的预言是对的，内心不知道有多震撼，面上还不露声色。

“是的，革新。看得到窘境的人的确不少，但q台的革新注定失败！”

她顿了一会，虞江只是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