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恼【修】（2 / 2）

-

文艺创意园区里，周围的建筑都非常奇特，车子停在一栋很有风格的亮黄小楼面前。

mensstudio摄影工作室。

一进到里面，就非常热闹，一个抱着品牌衣服的女士说：“月孤老师，银河之子已经到了。”

随后她才知道，原来是给繁星之夜入选的艺人们拍宣传海报。虽然投票还在继续，但像银河之子，铁定是入选的。如果都凑最后时刻再做物料肯定来不及，所以已经和艺人团队对接完毕，商讨流程、拍摄、采访、节目拟定之类的工作已经提早开启了。

阮静渔渐渐开心起来，她就是缺少这种接触业界的机会。

摄影助理中，有负责灯光的，有负责造型的。朴月孤专程把她载过来，倒没让她干杂活，反倒是询问她对灯光构图的意见。她起初有些不好意思，慢慢的，也进入到专业的视角中去审视，谨慎地提出一两个关于摆型的建议。

没想她话音刚落，朴月孤把相机往她怀里一搁，就跑到聚光灯下调整艺人的姿势了。

阮静渔没拉得住人，只好把“我就随口一说”给咽回肚子里。

她打定主意不再说话，但朴月孤拍一会儿就停下来问：“你有什么想法？”

搞得其他人频频看她。

休息时候，其他人好奇围上来，有人给她递茶，有人请她吃糖。

阮静渔颇为无奈，礼貌性的微笑要把她脸都搞僵了。

朴月孤笑着眨眼，说：“这是微服私访的钦差大臣anna老师，回去要给虞老板汇报的，你们可得好好照顾。”

原来是虞总身边的人，这下大家更热情了，连银河之子的经纪人都过来加她微信。

别说，受气包助理演久了，一下子切换戏路还有些不习惯。

-

接连几天，阮静渔都到这里来报道。

这里位置比较偏，离地铁站和公交站都很远，朴月孤每天早上7点从国贸站把她捎过来。为了避免和此人过多说话，从而产生各种抓马曲折的心路历程，她总是一上车就装睡。

一到地儿就秒醒。

他只是笑笑，也不拆穿，只是在她装睡时放些舒缓的钢琴曲。

熟悉了才知道，这里有好几个摄影棚，居然连造价不菲的水下摄影棚都有。摄影师也不止朴月孤一个，但显然他名气最大，最受尊敬，好些大腕的明星都指定要他拍。

每当有艺人到场，她都胆战心惊一把，生怕和池千跃打照面。

之前在照片上看到他，还有种不真实感，像是八辈子没见过面的初高中同学突然穿越到你现实生活的虚幻。但自从上次在咖啡厅和他对视那一眼后，她就切实地感受到——是真的。这个瘟神不仅在过去祸害她，还会在未来等着她。

而且他没有忘记。

那个倨傲而寒冷的眼神，午夜梦回时，会连带着过往的记忆，通常是一张恶鬼般桀桀发笑的少年面容，让她冷汗涔涔地惊醒。

背脊发凉。

连「未来」这个词，也变得可怖起来。

但奇怪的是，这几天knn都没来。他们虽然没有后台，但排名已经到了第三，说什么也该是来拍的。难道是再下一批？

她就时常处于这种又怕又盼的状态。

越发痛恨起池千跃来。

全天下经纪公司这么多，他干嘛就非挑她爸的公司？全天下美男子也这么多，她爸干嘛就非瞧上这个王八蛋？

好在也见了非常多的明星，短短她们知道后，羡慕得差点昏过去。她报上一个艺人的名字，短短就“啊啊啊啊啊”问她“真人看起来怎么样？”

其实，大多数明星都是礼貌而疏远的态势，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的外皮，并没有交心畅聊的可能，他们在镜头前和镜头后也会切换状态。

像银河之子的一个男孩，在镜头前魅惑十足，很会摆性感勾人的姿势，仿佛有十个八个辣妹围上去他也能恣意周旋。但一离开镜头，男孩只是疲惫寡言地坐在一边，默默喝水。她都怕这男孩喝坏了，经纪人摆摆手：“没事，你别管他，一焦虑就这样。”

她上网搜了一下，他才十六岁，高中辍学。

忽然就觉得，当明星也不容易。

她想起池千跃来，他那样跳脱混蛋的个性如果进了流水线的造星工厂，会不会也被磨平棱角？相比起银河之子的完美人设和重达百吨的偶像包袱，knn的鲜活、真实与随性反倒更叫人欣赏。

想到这里，她又为爸爸高兴起来。

他真厉害，也真勇敢。

在一整个行业都遵循规则在走的时候，他敢于站在规则之外。连虞江也做不到的事，他做到了。

虽然朴月孤给了她尊贵的待遇，但她还是把自己当成最底层的工作助理，尽量去接触每一个岗位的人，任何活都干得又细致又好。这时新闻系采访的功底就出来了，在与不同人的闲聊中获取了大量信息，整个拍摄的流程也摸得十分清楚。以后再遇到这种场合，她就应付得来了。

阮静渔很好学，她向朴月孤借了一个小相机，跟在旁边拍，再和朴月孤拍的做对比，看看自己在构图、光影各个方面有哪些不足，实在悟不懂的就去问他，他都非常耐心地解答。

她还给艺人们拍一些摄影花絮，她的拍摄手法很灵动，有十来个艺人助理看了之后都要加了她微信，向她索要花絮视频。

还有人问：“anna老师，您微博多少？我们工作室官微发花絮的时候，可以艾特您。”是个小经纪公司的助理。

她很有些受宠若惊，忙说：“你们艾特他就好了，我只是打打下手。”她指了一下朴月孤。

每送走一波人，彼此都笑着打招呼：“繁星之夜再见！”

“繁星之夜再见！”

-

第七天，原本在为knn没来而犯愁时。

朴月孤把一个信封交到她手上，神色温柔，“辛苦了。”

一打开，竟然是一叠红艳艳的百元大钞。

竟然有报酬！

她没好意思现场数，眉目上清清淡淡，心头都喜得发颠儿了。

这种巨大的满足和喜悦，在学生时期通过自己的双手赚到第一桶金时，是尤为强烈的。以前也赚过一些外快，但都是转账，从来没有亲手拿到过这么多钱。

厚厚的，好有实物感！

等回到出租房附近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她才开心地数起来。

一张，一张……足足有三十张！

这么算起来，一天的收入有四百多块！她的劳动力居然值这么多钱？

顿时心里对朴月孤感激万分，他没收她学费，还反倒开这么高的工资，真是一位又帅又多金出手又大方的好老板啊！

她计划起来：

嗯，想买的几本书可以入手了！再给妈妈买件毛衣，买件呢子大衣。还可以给自己买件体面点的衣服穿去繁星之夜了！

等到国庆节过完，她还是习惯性地刷刷朴月孤的朋友圈，他会发艺人的拍摄花絮，但依旧没看到knn。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安，更加留意繁星之夜的动向。终于在一份高层会议的资料上，她看到了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