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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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静渔对上朴月孤的眼睛,他正凝望着她,深邃的眼睛里像含了一汪幽泉:“谈事情的话,安静一点的地方比较好。小田告诉我,你和lange教授提到了一个新的方向,小谢顿函数。很抱歉,她不该讲到高兴处就将透露这些给我,我已经批评过她了,她不会再对任何人提起。可我既然知道了,就不想对你隐瞒。”

阮静渔没想到他说这个,还担心会突然从哪冒一束红玫瑰出来,她微笑说:“本来也没要瞒你,知道就知道了,正好有事情想问你。”

朴月孤:“我还知道小谢顿函数需要深入了解其中的个体,你的对象是knn。”

阮静渔双手搭在桌沿上,身体前倾:“你们这几天的拍摄怎么样?”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好显得不那么急迫:“我的意思是,要先了解日常,一步一步来,才能深入了解其中的个体。就拿池千跃打比方,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他这几天怎么样?”

朴月孤似笑非笑:“我们俩一起在这么美丽的地方吃饭,当先谈的却是另一位男士?”他声音温柔,“你总要体谅一下我的感受,先吃东西好吗?”

阮静渔认为他的话很有道理:“好的,对不起,我不提他了。”

“逗你的,吃饭吧!”朴月孤笑了下,正要触碰餐巾,突然想起和李岭握过手,他又悬回双手,就像外科医生晾干净手的姿势,说:“我去洗个手。”

阮静渔乖巧点头:“你去吧。”

洗手间。

朴月孤捏着边扯出一张抽纸,隔着纸把水龙头抬开,调到冷水档,把纸扔进垃圾篓里。水哗啦啦的,冷得惊人,他目视着手上的肮脏和看不见的杂质通通被带走,进到下水道里,离他远去,就像迅速失掉的温度一样。

人才算是活了过来。

手机也认认真真擦拭过后,朴月孤方才拿起给助理打电话:“立刻把我的车开去清洗,方向盘、车门把手、座椅、脚垫、安全带接口这些位置要尤其注意!”他顿了一下,微蹙眉,“算了,晚上再去我公寓开,回程还要使用。另外,最近跟池跟紧一点,拍到他和阮立刻汇报我。”

朴月孤瞥见古铜镜子里的自己,摘了眼镜,饶有兴致凑近了看。

白皙俊美的面容上,嵌着一双幽深的瞳眸,远比隔着镜片更加寒邃,密匝的睫毛底下,倒映出他自己的头颅来,像藏在褐瞳里的一颗黑曜石,很有趣。

他又退后几步,转了转脸庞,面无表情地、流连地欣赏着自己,捏住镜腿,将金丝边眼镜重新带上。

从阮静渔背后悄声走回的时候,朴月孤看到她正埋着头,乌发间露出一小截细长雪白的后颈,两只胳膊小幅度动着,大概在切牛排,走近了看才发现,是用纸巾搓了一个尖尖的小角,在逗木桌缝隙里的一只落单的小蚂蚁。

小蚂蚁急急掉了个头,往缝隙另一端飞逃,她操作着小尖角又追了上去。

洁癖如他,应当感到极端厌恶才对,还会把餐厅主事叫出来痛斥一顿。

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却生出一种久违的暖意,还依稀觉得此情此景就应如此,古树桩做的木桌,就该在凹缝里爬行着一只孤单的小蚂蚁,牢牢拽住她稀奇的目光。这只玩死了,就再抓一百只小蚂蚁给她玩。

他把冰凉的手背贴上她的侧脸,她冷得猛缩肩,迷懵地抬起眼,瞪大了眸,像是没想到他也会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

朴月孤的眸里漫上笑意:“追蚂蚁呢?”

阮静渔赶紧低头找蚂蚁,果然逃不见了!随即尴尬醒悟,自己的弱智举动也被他抓了个正着。“你的手好冰!”她用掌心剐蹭自己的脸。

是啊,他的手好冷,片刻的温暖稍纵即逝,他的手就又冷下来了,却还想要贪婪索取更多的温暖。

朴月孤拿起同样冰冷的刀叉,切了一块鹅肝放到她盘子里:“吃吧。”

朴月孤离开的几分钟里,阮静渔的内疚感在不断攀升,以至于她要追蚂蚁来排解。一直以来,他都是那样温柔,悄然无声地关怀她,她遇见难关总会得到一句“你放心,我来解决”或者“交给我,去玩吧”,到后来她都变得习惯起来,习惯他的好,他的帮助,渐渐也忘了,朴月孤也是人,是有七情六欲的人。

是她不应当忽略他眼眸里细腻隐匿的情绪,一开口就追问池千跃的消息。阮静渔决定接下来的时间,都不让池千跃三个字出现在餐桌上。

朴月孤却自顾地开了口:“池千跃是个很好的艺人,外形条件极为优越,职业素养很高,他对外面的工作人员很有礼貌,对自己人又很真性情。”

朴月孤是个好人,这一点也体现在他对别人的评价上。尽管他不喜欢池千跃,从繁星之夜阮静渔就看出来他俩的不对付,但他的话却很公道,还巧妙地用“真性情”三个人来概括池千跃的阴晴不定。阮静渔相信,如果换成池千跃坐在这里,让他评价朴月孤,他一定能不遗余力地抹黑朴月孤,并且趁机告诫她远离此人。

她原本打定主意不追问,结果还是没忍住:“那他这几天发脾气了吗?”又立即补充道:“研究愤怒也是了解人类行为的重要方式。”

朴月孤:“他这几天脾气很好,下雪拍摄也从不发脾气。但他有一天哭了。”

阮静渔重复字眼:“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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