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八十五章盖世英雄9（1 / 2）

数年前,沈袂也像苏绵一样，拜入彰华,意气风发。

他天资超凡，更比别人勤奋，很快他便成了司徒襄最钟意的弟子。那时,戏影还只有司徒襄一人练过，后来,沈袂成了第二人。

沈袂当时只觉得，这是师父的器重，是无上的荣耀，是走向武学巅峰的幸运。他每日潜心练习戏影,直到有所成就,他又是欣喜又是振奋。

蝠幽门大举入侵中原武林,他们个个武功诡异，手段残忍。蝠幽门首领宫豫有一项神秘的绝学,一旦被施展，不仅杀伤力强，而且可以让他率领的每一个魔教弟子瞬间变成神力金刚，宛如不死之身。

就凭这个魔功,一个蝠幽门可以横扫中原武林。

而唯一能够克制这个魔功的，就是戏影,魔功一旦破解，蝠幽门便会被中原各门派围攻，直至败退。

当年,沈袂以为，自己会和师父司徒襄并肩作战，打败宫豫。可事实上，打败宫豫、名扬天下的，只是司徒襄一人罢了。

大家都以为，让沈袂内力重创的人是宫豫，却只有彰华山屈指可数的人知道，真正让沈袂重创的人，是司徒襄。

戏影上卷讲的，是如何修习这门功夫，下卷才真正揭示了戏影的精髓。大敌当前时，司徒襄才给沈袂看了下卷，沈袂那时方才明白过来，他辛苦修习来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裳。

所谓戏影，一人为戏，一人为影，最终合而为一。司徒襄需要吸纳沈袂几乎所有的内力，在体内将二人修为嫁接在一起，最终成就盖世神功。

只有一个人的戏影，虽然也不错，但那与神功的威力天差地别。若要让戏影发挥真正的实力，阻止魔教的进攻，则必须要牺牲一个人，做为另一个人的“影”。

从一开始，沈袂就是司徒襄埋下的伏笔，就是他准备用来牺牲的人。沈袂心目中那个最崇拜最尊敬的师父死了，世人眼里出现了一位拯救中原武林的盖世英雄。

然而，别人眼中的司徒襄，全都不是真正的司徒襄。让天下人始料不及的是，那一战之后，本当意气风发的盖世英雄，变成了终

日买醉的酒鬼。

因为，在那一场恶战里，司徒襄虽然破了宫豫的魔功，他自己也被宫豫重创。他所有的弟子，除了被他吸尽内力无法出战的沈袂，其余人全都死在那一战里。

最致命的打击是，司徒襄发觉，他牺牲了沈袂嫁接而成的神功，一旦遭受重创，便被打回了原形，再算不上神功。而沈袂做为输出过内力的“影”，他的内力再想复原亦是举步维艰。

可以修习戏影的人很难找，司徒襄明白自己陷入了绝境，他表面风光，但数年后怎么办宫豫可以卷土重来，而他却再难让神功重现。

这么多年来，失去了内力的沈袂活得玩世不恭，心底有说不出的痛苦。他竭尽全力地修习，也只能恢复三成功力，而且，还要经常忍受旧伤带来的折磨。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恨司徒襄。因为，他无法衡量师父的恩情和欺骗，哪个更重一点。

他也不明白，为了这天下，何以偏偏牺牲的人是他。

沈袂喝完了茶，懒散地将手一松，茶盅滚落下来，碎在地上。

司徒襄“哎哟”一声，心疼地看了半天“你别拿它撒气行不行我就剩这一套好看的茶具了。”

他身材臃肿，不修边幅，身上带着散不开的酒气，沧桑的老脸中间，是一个醒目的酒糟鼻。他这个窝囊的样子，刺痛了沈袂的心，在他弯腰去捡青瓷碎片的时候，沈袂突然化掌为剑，向他袭去。

师徒俩不知道打了多久，打完的时候，司徒襄那套好看的茶具已经碎得一件不留。屋里桌翻凳倒，一地狼籍。

“茶具你心疼，酒壶你心疼，几本破书你也心疼你什么时候才知道心疼你的弟子，心疼一下人命”沈袂的白衫破了，人也受伤了，他坐废墟里，底气倒很足，“还有什么是你在乎的东西我帮你一次砸光。”

司徒襄离他不远，也是席地而坐，这个臭小子，一张完整的椅子都没给他留。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没了半边袖子，光着条胳膊，酒糟鼻下挂了两道血，刚才还吐了一口。

“什么叫破书那些都是武功秘籍好吗秘籍”他说着，又吐了一口血，“不对啊，你的内力什么时候恢复了这么多”

沈

袂瞥了他一眼“是她帮我的。所以，她的事我非管不可。你很清楚，她修为尚浅，若是练成戏影，再把内力全都输出，她经不起那样的折腾，她会没命的。”

“你以为我想这样么”司徒襄颓丧地低着头，胡子颤了颤。

“别再跟我说什么为了天下，这一次，我护定了她别打她的主意，她练了戏影是她自己的，别想再让她成为下一个影。你不是盖世英雄么彰华不是自称名门正派、武林翘楚么为什么非要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方法才能救天下既担了盛名，你们就该做自己该做的事，为什么要牺牲别人”

司徒襄心中明白，他说的对。这么些年来，这些事何尝不是司徒襄心中所想

当初，他牺牲了沈袂，成就了他一场虚名。即便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天下，也始终无法救赎他饱含愧疚的心。沈袂本是弟子之中悟性最高，资质最好的，可他几乎毁了他的一生。

他被宫豫打回了原形，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盖世英雄，他自己也不希望，每次退敌都靠牺牲别人，一次次成全他的虚名。

盛名之下，他其实活得很累，哪怕醉了，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明天。他根本背不起天下这副重担，这些年，这重担压弯了他的脊背，压垮了他的斗志，把他从一代大侠变成了一个窝囊的酒鬼。如果不是他自己退步得太多，沈袂就算内力提升得快，也不会能把他打成这样。

他笑了笑，笑容疲惫“你打算如何护着她若是大敌当前，你有别的办法吗”

除非大家一起死，否则，要想破解魔功，必须练成戏影。沈袂是看过戏影下卷的，他很清楚，做过“影”的人如果还要再做一次“影”，他必须以性命为代价。也就是说，如果他想自己来替苏绵，他也活不成。自己的命和苏绵的命，这是一道选择题。

沈袂明白他的意思。沈袂站起身来，笑容轻狂，他轻蔑地看了眼司徒襄“我从来都不怕死。我更介意的，是最信任之人的欺骗，和最在意之人的离别。”

沈袂走了，司徒襄坐在地上，一个糟老头子掩面而泣。

若为了天下，沈袂不怕死，让他耿耿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