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不值得（2 / 2）

苏璃通过阿瑟，“借”了颗卫星，总览周围，并时不时切出去，看斑布各处情况。

某一刻切换时，她看到了拉克斯和阿尔贝，以及詹妮。

阿尔贝正和路边的小吃摊摊主买零嘴，买完回头似乎就说了句调侃的话，整得拉克斯脸红起来，詹妮捂着嘴笑。就连因为家境不好，这种全种族都欢庆的时候还出来摆摊的小吃摊摊主也被阿尔贝的耍宝、拉克斯的反应弄笑了。

纵使现在情况不怎么好，苏璃仍忍不住露出一个无奈而会心的笑。

切走，下一幕里，苏璃惊讶地在角落里看到了满脸失意的席泽尔，席泽尔身边，一个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似乎生怕别人认出他/她身份的人正低声劝慰失落的席泽尔。

苏璃叹息，再度切走画面。

一幕幕监控中，每个斑布本地人，每个外星系来的游客，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选择，过自己的人生。

无论这样的人生是如早出晚归挣辛苦钱的小吃摊摊主一般，如被不少人觉得感情渣的阿尔贝一般，还是如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也不回的席泽尔一般，亦或是如不将爱情看做最重，而是将家乡放在第一位的拉克斯、詹妮一般。

无论每个人过哪种普通生活、哪种不太一般的人生，那都是他们自己的，自己选择的。

苏璃心底划过一缕温情。

看了一圈斑布明面上的情况，苏璃切到西山游景区的监控中。

一看，她眉头就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东西为什么突然动不了了！？”主管人大发雷霆，“最后操纵的是谁？”

“不是我弄坏的，我没有……”

“应该不是他吧，主管。不止这一台机器，圣地里所有机器都死机了。”

听完下属的话，主管一字一句道：“那、还、不、喊、人、赶、快、来、修！”

下属硬着头皮说：“维修员早来了，但是他们修了半天也没修好。刚才还有个维修员疑心，说这东西好像有爆丨炸的倾向，让您赶快决定怎么处理。”

主管立刻说：“怎么处理还用问我？赶快带着这些破烂玩意儿出圣地啊！”

于是，一批人冒着被炸的风险，赶忙带机器离开西山游景区。

苏璃不担心这些斑布人的性命，忒休斯和他说过，缪亚基地就在西山游景区下，以防万一，他会想办法引走景区内的斑布工作人员，这是忒休斯的手笔。

关键是，前一批人离开景区后，只有大约一半的人请假离开，理由各不相同，有的是家里人出了严重意外，病危通知书发到终端上了，有的是怀孕的妻子突然要生了，有的是……

总而言之，他们必须立刻赶回去。

主管骂骂咧咧地放所有请假的人离开：“行，反正机器都坏了，不需要人操纵，滚吧，都滚。”

再然后，又是千奇百怪的理由，引工作人员离开。

但最终，将不高兴挂在脸上的主管带着最后剩下的一批人，守在已经“没有看守价值”的他们的圣地里，等待交接、检查。

可苏璃知道，剩下每一个坚守的人，他们的终端里都躺着一个足够他们离开的理由。

值得敬佩的人，苏璃无声地说。

她敛眸，思考如何让最后一批人顺利离开景区。

“嘭——！”

骤然炸响的轰鸣，一下让苏璃站直，看向巨响的方向。

西山游景区，斑布圣地，数名坚守的工作人员感到脚下剧烈晃动，纷纷跌倒在地。

“怎么回事？”他们惊呼。

“怎们搞的！？”终于不用当“哑巴”，妮娜女士痛骂，“他们就不担心束流丨弹威力太强直接炸塌了部分山体！？还在上面景区里的斑布人不是人！？”

闻言，十几名踉踉跄跄跟在妮娜女士和身后的斑布人眼神闪了闪。

“这还有点生气，打起精神来！”

妮娜女士看着这一批斑布人，头痛极了。

这些人要不心思不在这里，魂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要不浑身死寂，直接在脸上挂满了“你让我死吧”几个大字。

被困者主观上不配合，不利于拖延时间，更不利于

他们行动。

也就是妮娜女士和人打交道的经验丰富，她干脆说：“你们要是真走不动也就算了，但凡有点力气，就快点走！看看后边那家伙，他在为你们殿后为你们抵挡攻击！你们想害死来救你们的他吗！”

正常、和平社会长大的人，很少会有害人性命的心思和想法。哪怕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都足够他们愧疚许久。

十几名斑布人下意识跟着妮娜女士东拐西拐走了好长一截路，来到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停下休息。

耳边的炮火声渐渐变低，数名斑布人才从担忧中回过神，一层层的麻木、失魂落魄再度侵染整片空间。

一名中年女性回首，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周围面色不一的同族人，又似哭似笑地看了看金属色的冰冷墙壁。

“……请不要管我们，你们快点逃吧。”她低声说。

妮娜女士检查下个逃离路线的脚步顿了顿，倏地回头。

“是啊。”

缕缕黑烟、隐约的战斗声中，附和的声音高高低低地响起，在这片不算宽阔的场地反复回荡，明明是出于善意的提醒，却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在场的斑布人，大多是中青年，本是生命力正足的年纪，不知道缪亚人对他们做了什么，大多斑布人身上都透出一股腐朽得仿佛能闻到死气的味道。

他们的眼睛里充满愤怒，与更多更多的悲伤和绝望，他们仿佛已经知道，属于他们的明天，永远不会到来。

“好心人，别管我们，快逃吧。”

“我们……不值得。”